楚君城自领一彪人马在乱军中左突右撞,远远见到了正在仓促督战的顾丘平,撇下手头的敌兵直扑敌方主帅。顾丘平身边的几十名亲兵见状,挺枪策马前来拦截。楚君城不想与他们纠缠,双足一蹬马鞍飞身而起,跃过亲兵,剑尖一点刺向顾丘平。
顾丘平成竹在胸,提起横刀削砍,想仗着武器的长度优势先手将其击杀。楚君城早料到有此一招,使出上回悟得的凌空换气之法,半空横移避开这一刀,趁着身体落下转而削向马后腿。在顾丘平的一声惊呼中,胯下座骑颓然倒地,将他向前掀飞。顾丘平处变不乱,刀柄往地上一顿,使了个千斤坠,稳稳地站到地面。待他的亲军反应过来想要回援时,已被前来接应的天策军隔断。
楚君城用剑指着顾丘平道:“顾兄,你和你主子的演技真心不赖,把我耍得团团转不说,还差点小命不保。哎,终日打雁却叫雁啄瞎了眼睛,本大侠的一世英名几乎全让你们毁了。这次撞到我手里,定要叫你连本带利还回来。”
顾丘平看了看他手中的天策剑,哂道:“楚兄真爱说笑,就凭这块黑不溜秋的破铜烂铁,也想打赢顾某吗?”
楚君城不禁莞尔:“噗,谁说不是呢?我带来的这支所向披靡的军队唤作天策军,而你口中的这块破铜烂铁恰巧就叫天策剑,你说二者有没有联系?”
“你的意思是,这剑……就是兵符?”顾丘平兀自不信。
“孺子可教矣。别看它其貌不扬,这可是皇上御赐之物,可以无条件调动这支雄师劲旅。皇上离京前早就留有后招,赐我天策剑以为万全之策。眼下宁王的阴谋业已成为泡影,快让你手下停止无谓的抵抗吧。”
“哼!休要得意,朱棣困守孤山已走投无路,不出一两个时辰北固山后峰必破,我就算拼了这条命要把你挡在这儿。放马过来决一死战!”顾丘平曲膝沉臂,横刀护于身前,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顽固不化,看招!”楚君城提剑纵身,尽展所学,以期速战速决。顾丘平再不用像在王府里那般韬光养晦,放开手脚,一柄长刀举重若轻,舞得滴水不漏,身前一丈范围内无不被森森刀光笼罩。二人打斗良久,楚君城始终没能占到便宜。
楚君城暗忖:“他这个朵颜卫指挥使确实不容小觑,几十招下来依旧章法严谨,毫无漏洞可寻。不过他的内力略有不足,若能引他强拼内力,我就能借助归元功取胜。归元功讲求五灵蕴化,五灵之中,我最早参悟土之养化,而后因祸得福在濒临溺死的边缘习得水之润下。今日何不针对敌人弱点,在实战中一试金之肃敛。”
他心念甫动,气海中一道灼热真气便隐然翻腾起来,他忙按照经文中所述的方法将这道特异真气导入任督二脉之中。顾丘平自是无法察知他体内真气的异动,看他忽尔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道是诱敌之计,不敢盲目进攻。真气在楚君城不断催动下越聚越多,如百川入海,在任督二脉内汇集,越发激荡澎湃,到后来变得难以抑制。他只觉胸口闷塞,肌体滚烫,身体好像就要炸裂,如不马上将这团真气导出怕是会有性命之虞。楚君城双手握紧天策剑,腾空而起,使了招力劈华山,怒吼道:“金之肃敛,无坚不摧!”
长剑未至,风沙先起,顾丘平远远就感受到这一剑的风雷之威,急将全身功力聚于两臂,托举长刀,试图用刀杆架住这惊天动地的一记劈斩。“铮!”一声脆响,楚君城鸠占鹊巢般站在了顾丘平原来的位置上,而顾丘平则被击退三丈之远方才勉强收住。
拇指粗的钢制刀杆被天策剑从中硬生生地断为两截,顾丘平又惊又怒地看着手中的残刀,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跪在地上。膝盖以下袭来一阵钻心的痛感,原来双腿的胫骨在承受巨大的冲击力时已被震碎,顾丘平抱着废掉的双腿咬牙坚持,硬是一声没吭。
相反,当楚君城将这股燥烈难当的真气一股脑地通过天策剑施加给了对手之后,先前的诸般不适全都消失了,顿觉神清气爽。这原本是归元功修炼途中最凶险的一关,好比江河水满则溢,如果没有一个宣泄口,那么遭殃的就会是他自身,轻则内力反噬功力尽失,重则走火入魔血管爆裂惨死。而顾丘平正好充当了这个宣泄口,不经意间也算救了楚君城一回。楚君城的任督二脉经过这一次扩容,已经被完全被打通,真气通过再无阻滞,这也意味着他的武学境界再上一个台阶。
楚君城看着重伤之下仍然试图站立起来的顾丘平,又是歉疚又是敬佩,把剑一收,走到他身旁蹲下,和颜劝道:“顾将军,你已为朱权尽力了,到此为止吧,别再打了。我敬你是条好汉,必会向皇上求情,请他减轻你的罪行。”
顾丘平发出一串瘆人的笑声:“呵……朱棣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里不都一清二楚吗?起事之先,我早就做好失败的打算了,你就别在这儿猫哭耗子了,给我个痛快吧。”
楚君城指了指身后尚在厮杀的大军,道:“将军自己不惜一死,难道就不能可怜一下两边的将士吗?他们都是大明军人,本该为抵御外侮流血牺牲,而现在呢?在这里同袍相残,你让他们的死亡有何意义?死后还要背上叛军的罪名,这又让他们在家守望的父母妻儿情何以堪?”
顾丘平惨笑道:“呵呵,你毕竟年轻,不懂其中道理。这就是战争,交织着将士的血泪,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