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赢下这一局,朱棣仍然眉头紧皱,并没轻松多少。叛军只是暂时退去,休整完毕还会继续攻山,毕竟夜长梦多,朱权是绝不允许把这场战斗拖到第二天的。他时不时地放目远方,似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山下叛军再一次集结,潮水般向最后这道防线涌来。朱棣登高一呼:“大明将士们,贼军已是强弩之末,我们每守住一次,他们的攻势便会减弱一分。置之死地而后生,请随我奋勇杀敌!”众将士齐声答应,气势如虹。
就在攻守双方快要接战之时,叛军突然再次鸣金,不战而退。朱棣只道有诈,令守军固守不出。不久,敌军人马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往主营后方移动,一部继续攻山,可分兵之后,敌军攻山部队已不及之前一半,守军压力骤减。朱棣很快想明白了原委,攥拳一挥,大喜道:“天策军到了,朕无忧矣。”
此刻,山顶一黑一红两位僧人还在比拼内力,二人头顶白气氤氲,显然是到了紧要关头。听到两次鸣金声,冰云知道战事不顺,心中一急,被姚广孝抓住这一瞬即逝的破绽,一股灼热真气窜进了冰云心脉之中。冰云胸口剧痛,感觉被撕裂了一般,内力比拼自然一溃千里,姚广孝只要继续催动真气,冰云就难逃非死即残的厄运。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姚广孝及时收回了内劲,并没有置他于死地的意图。冰云逃得性命,忙躬身道:“多谢大师手下留情,小僧拜谢活命之恩。”
姚广孝淡淡地道:“你我武功只在伯仲之间,国师刚才心神不宁,老僧胜之不武。这场比试,就算平手吧,国师请自便。”说完一拂衣袖前去协助防御。冰云杵在原地怅然若失,捂着发痛的胸口打坐调息,将体内的阳炎之气完全化解。经此一败,他已无颜再与姚广孝为敌,便从峰旁一常人难以着手的石壁处飞身下山。
敌营后方,楚君城率领的天策军遇上了顾丘平率领的府军后卫。两军对垒,杀气腾腾,府军后卫指挥使刘越挥着一把宣花斧率先出阵,直取楚君城。楚君城正待迎敌,一旁的沈云卿主动请战:“不劳统领大人,第一场先交给末将吧。”楚君城看着踌躇满志的沈云卿,叮嘱道:“好,沈将军小心。”
“定不会给天策军丢脸!”沈云卿答应一声,拍马迎了上去。他使的是一柄重达八十斤的方天画戟,这种武器融合了多种武器的优势,刺、砍、搠、钩、斩皆可,只不过对使用者的臂力有极高的要求。
两人斗了二十多合,刘越渐渐招架不住方天画戟的重击,感到力怯,拨马便想往本阵走去。沈云卿岂会答应,快马追至,一戟上搠,切入刘越后背,将他高高挑起挂于戟尖。刘越惨叫一声,顿时毙命。沈云卿环视敌军,厉声道:“这便是反贼的下场!”
对面阵中四将齐齐抢出,想要夺回刘越尸身。沈云卿画戟一挥,将刘越远远甩出,抖擞精神力敌四将。战不数合,一将连人带甲被沈云卿斩成两截。剩下的被他的神勇吓破了胆,皆心生惧意。沈云卿却是越战越勇,又先后斩落三人,可怜那四将抢尸不成自己反倒成了戟下亡魂。
短时间内连折五将,引得叛军一片哗然,连见惯大场面的顾丘平都有点心惊胆寒。顾丘平喊道:“对面战将,可否留下姓名?”
“天策军指挥同知沈云卿。”沈云卿横戟捋须,威风赫赫。
顾丘平眼珠子转了转,心道:“天策军?怎么从没听说过京城附近还驻扎着这么一支军队。眼前这人太过厉害,就算我亲自出马也决讨不到好去,倒不如倚多为胜,将他们一举歼灭,也好消了王爷的后顾之忧。”他一举长刀,前排弓箭手万箭齐发,瞬间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可这阵箭雨绝大部分都落入了天策军阵列前方的空地上。
沈云卿大笑道:“哈哈,看来你的手下都还没吃午饭,连射出来的箭都软绵绵的。”
顾丘平又羞又恼,这才发现天策军趁着刚刚打斗的时候悄悄退到了百步开外的距离,超出了大多数弓箭的有效杀伤范围。
沈云卿道:“接下来该轮到我们表演了,火器营,射击!”话音刚落,火器营的火铳齐射,一时铁弹乱飞,密集的火力对顾丘平军中站位靠前的弓箭手造成了大量杀伤。楚君城和顾丘平都是头一回见到火器在实战中的运用,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火铳的优缺点都很明显。优点是有效射程远于弓箭,且易于掌握,普通人稍加训练就可熟练操作;缺点在于精确度不佳,可由于大规模作战中对手往往站位密集,让这种新兴的武器有了用武之地。
顾丘平吃了大亏,岂肯被动挨打,一声令下,骑兵步兵全军发起突击。天策军虽然小胜一阵,可在人数居于劣势的情况下还是边打边退,用远程的炮火、火铳和弓箭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叛军总算追到二十步开外,终于要短兵相接了。而此时,叛军伤亡已近四成,唯一的兵力优势也被抹去。
沈云卿望着蜂拥而至的叛军,冷冷一笑,回顾众将士道:“看到眼前那群肥羊没?送到嘴边的肥肉,咱们不吃掉岂不有负宁王的一番美意!”他拿出一张铜制鬼面戴上,军士纷纷效仿,天策军摇身一变,成为了一支青面獠牙、狰狞可怖的幽冥之师。
对面的战马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异象,吓得仰天嘶鸣扬蹄不前,被紧随而至的自家后军一冲,顿时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