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楚君城来到苏州,申时已过,天色将暮。他先去当铺用金叶子兑了二十贯宝钞,照着李亦晴的吩咐,找了家气派的客栈,为兰亭要了最好的饲料和单独的马厩。
掌柜见楚君城出手阔绰,哪敢怠慢,赶紧派人把马牵过去精心照料。楚君城则在大堂的角落里找了张桌子,点上四个小菜,边吃边想对策。
“现在城中百姓讨论最多的,莫过于隐雪阁的这门婚事了,他真是工于心计,费尽心思将此事带来的影响最大化。”想到苏别情,楚君城的胃里泛起阵阵恶心,连吃饭都没胃口了,把筷子一搁,托着腮帮思忖道,“他早早就对我下了禁入令,一旦再涉足隐雪阁,必将招致杀身之祸。本以为只是危言恫吓逼着我离开,现在想来,以他的心狠手辣,怕是没有什么做不出的。婚期临近,隐雪阁上下必会对我严加防范,我如何才能见到雨兮?”
就在此时,一阵咒骂声传入他的耳朵里:“他奶奶个熊,最近手气真背,连着输钱!本想赢点钱买件体面的随手礼给苏掌门留个好印象,谁知道把家底都赔进去了,晦气!”
另一个声音说道:“麻子哥,打赌输赢是常事,来来,继续赌,把输掉的都赢回去!”
“去他娘的,你们这群龟孙是想把老子逼上绝路吗?滚!都给老子滚!”
“切,输不起就别赌,发什么臭脾气。哥几个,咱们走。”
楚君城快步走到窗口,循着刚刚声音传来的方位看去,只见街对面的槐树下背坐着一个乞丐,正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他的背上搭了七只口袋,看样子是丐帮的七袋弟子,位份不低,难怪在婚宴的受邀宾客之列。看着他这副落魄的样子,楚君城心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他向小二要了壶好酒,连同桌上的菜肴一同放到托盘上,端着酒菜径直朝那乞丐走过去。
乞丐正在伤心,闻到美食的香味转过头来,看见地上摆了四个菜肴和一壶酒,一位英俊公子正盯着自己微笑。同时,楚君城也看清了他,蓬头垢面,脸上长满麻子,怪不得被人称作麻子哥。
“你是谁?站我身后想干什么?”麻脸乞丐警惕地问道。
“大哥莫要误会,小弟没有恶意。刚刚我在边上客栈听到你与他人起了争执,现在又一个人在这叹气,想必是遇到了难事。人生不如意十有**,大哥气宇不凡,定是丐帮中的英雄人物,纵然眼前有什么难事也会逢凶化吉。”楚君城指了指酒菜,“我看你这么晚了还没吃饭,顺道捎了几个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大哥的胃口,先对付着吃吧。”
麻脸乞丐将信将疑地瞥了他一眼,总归奉承之言甚是入耳,加上本身饥肠辘辘挡不住美食诱惑,便开始大快朵颐,风卷残云般将面前的菜肴一扫而空,又仰头将酒喝得一滴不剩,这才咂巴下嘴巴,摸了摸肚皮,打了个很响的饱嗝,满足地说道:“好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菜了,嗯,这酒也得劲。我张麻子也算丐帮苏州分舵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平白受你的恩惠,说吧,你跟我套近乎究竟为了什么?”
楚君城听他说得直白,也就不绕弯子,答道:“好,快人快语,那小弟就直说了。适才无意间听到大哥受邀参加明晚隐雪阁的婚宴,不知大哥可否割爱,将这次机会让给小弟,小弟愿以重金相谢。”说着,他掏出一沓宝钞,粗略数了下,足有十贯之多。
张麻子因为赌钱欠下不少赌债,正因钱的事情犯愁,见到这么多钱不禁心动,眼睛都看直了,但转念一想,又把伸出的手慢慢缩了回去,闭上眼睛直摇头。
楚君城知他顾虑所在,忙宽慰道:“大哥不要担心,小弟绝不会做出任何让你颜面受损的事情,我不过一个资历甚浅的小子,在那种大场合哪掀得起什么波澜。我就是想去见见世面,以后也能跟朋友显摆下。”
这下,张麻子再无怀疑,爽快地取出请帖交给楚君城,飞快抓过那叠宝钞塞进怀里,急欲要走。
楚君城想起一事,喊道:“大哥暂且留步!”
“钱货两讫,还有何事?”张麻子紧紧捂住胸口,生怕楚君城反悔。
楚君城笑道:“请帖上邀请的是丐帮的人,大哥你看我这身装束像吗?做戏要做足,还请大哥将背上的那七只口袋借我一用,不然你要我去哪找七只成色这么靓丽的口袋?”
“哦,就这事啊。行!”张麻子松了口气,大方地取下口袋往地上一放,“这东西也不值啥钱,就送你了吧。其中一只口袋里还有我的衣物,也一并送你。”张麻子怕楚君城再提出什么要求,脚底抹油飞一般地跑开了。
楚君城如获至宝,抱起七只口袋就要往客栈走,谁知刚一触碰到布袋,一股夹杂着酸臭、糜烂、闷腥等各种难闻味道的恶心异味就冲鼻而来,引起了楚君城强烈的呕吐感。
他瞬间感到吃下去的东西从胃里冲到了喉咙,又从喉咙逆漫进嘴巴,赶紧丢下布袋,跑到树下吐了个痛快,一边吐一边暗喜:“这就对了,有了它们,就不怕被隐雪阁的人查验身份了,哈哈,呕……”
当楚君城抱着布袋出现在客栈中时,所有人都掩住了口鼻,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店家怕得罪了金主,敢怒而不敢言。楚君城就在众人侧目中泰然自若地回到客房,关上房门细细打点。
他换上了张麻子那身又破烂又有异味的乞丐装束,将自己的头发弄得蓬松凌乱,撒上黄土、草屑,再用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