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晴看着他的窘态,忍不住噗嗤一笑,又自觉失态,赶忙转移话题:“楚少侠昏迷之时,一直念着一个名字……我猜,她是你的心上人吧?”
心中藏着的秘密冷不防被人说破,楚君城的俊脸立马涨得通红,刚才还口若悬河的他变得支支吾吾起来。李亦晴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自言自语道:“雨兮,雨兮,好耳熟的名字啊,好像在哪听过。”她闭目作思考状,随即道,“对了,隐雪阁掌门苏别情的千金就叫苏雨兮,该不会就是同一人吧?”
楚君城心生疑窦,反问道:“姑娘既不是江湖中人,为何又对隐雪阁这般了解?”
“隐雪阁除了武功,琴棋书画方面的造诣也是独秀江南,在苏州城何人不知?掌门苏别情之女苏雨兮秀外慧中,温婉可人,也是出了名的美人,我知晓她的名字不足为奇,只是……”李亦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顾低首摆弄香炉。
事关苏雨兮,楚君城有些沉不住气了,催促道:“只是什么?姑娘尽管直言。”
“看来你对这位苏小姐还是很上心的,我不过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你就着急了。”她缓缓坐下,正色道,“你可知,真相往往比谎言更伤人,你确定要听?”
楚君城恳切地点了点头。见他如此坚决,李亦晴只得和盘托出:“隐雪阁近日广发英雄帖,邀请武林中的英雄豪杰参加掌门千金苏雨兮和唐门二公子唐慕云的婚礼。婚礼定于本月初十,算起来正是明日。”
“你……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们分开不过半月,怎么会……”楚君城心头如遭重击,双目圆睁,接连倒退,直至后背重重撞上梁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李姑娘,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散布虚假消息?”
“你是说我在以讹传讹了?”李亦晴刚想发作,但看见楚君城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心头一软,温声道,“隐雪阁的这门婚事说白了就是名门大派间的一桩交易,是想借由唐门的声势扩大自己在武林中的影响力,自会大肆宣扬,所以这在江南一带已是尽人皆知的事实,不会有假。”
楚君城双目紧闭,身体微微颤动,再一次陷入沉默。他何尝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之前尚存最后一丝希望,而李亦晴的一番话让他渺茫的希望彻底湮灭。
李亦晴知他正深陷痛苦之中,不忍打扰,只是提笔在另一张纸上埋头写字,房内死一般的沉寂。良久,楚君城终于开口:“在下想请李姑娘帮个忙。”
“嗯,你说。”李亦晴笔端一顿,并没有抬头。
“我必须回隐雪阁一趟,只是……”楚君城低头看了看身上血迹斑驳的外衫,略显犹豫道,“烦请姑娘为我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
“支吾半天原来就为这么点小事。衣服早已备妥,原本就是给你换洗用的,一会儿我就让罗姨送到你的房间去。”
“如此,多谢姑娘了。”
“不忙着谢,你随我来吧。”李亦晴丢下一句话,自己先一步走出了书房。
楚君城不明白这位姑娘为何屡次拒绝自己的谢意,只得跟了出去。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后院的马厩,李亦晴指着里面的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道:“我久居府内,许久没有遛马了,你既要出门,就带上我的兰亭出去转转,这些日子可把它闷坏了。”
“兰……兰亭?”楚君城先是一脸错愕,随即释然。它的主人酷爱书法,以名帖作为马名也就不足为奇了。再看兰亭,身形虽不及寻常骏马那般高大,却筋骨强健神骏非凡,一身棕红色的皮毛油光发亮,不见一根杂毛,即便楚君城是个门外汉,也能一眼瞧出这马的名贵。
楚君城摆手道:“姑娘,使不得,这马太贵重了,万一出点状况我可担待不起。”
李亦晴笑道:“噗,就你这胆子,连匹马都不敢照顾,还想去隐雪阁带走心上人?”
楚君城经不住她一激,道:“谁说不敢,这活我揽下了!”
“你也不用紧张,这马极通人性,只要用心照顾,不会有什么差池。”李亦晴一边说着,一边走近摸了摸马颈,兰亭看见主人,亲昵地把头凑了过来。
“哦,还有一事。”李亦晴蓦然转身,从香囊里掏出一片金叶子交给楚君城,“兰亭吃住都要用最好的,千万不可委屈了它。这点盘缠你收下,多出来的就当你的辛苦费吧。”
楚君城把金叶子在手里掂量了下,这份量,莫说购买一匹马数日的饲料,就是普通的三口人家也足够一年的用度了。他顿时明白了李亦晴的用意,心头一热。
这位李姑娘看似冰冷孤傲,实则善良周到,她想方设法借马赠金,都是出于现状考虑的。自己重伤初愈,又在水中遗失了钱袋,正是孤立无援之时,她巧妙地借用这种让人不好拒绝的方式帮助了自己,既表达了善意,又顾及了男子的体面。
回到住处,床上已经多了一套崭新的衣物,楚君诚试了一下,长短正好合身,果然是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对李亦晴主仆的感激又多了一分。若在平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他人这么多恩惠的,可如今为了苏雨兮,事急从权,他不得不觍颜照收,只盼将来再将恩情报答。匆匆收拾好行装,又从后院牵走兰亭,楚君城别过李亦晴主仆,纵马往苏州去了。
李亦晴倚门而立,目送楚君城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正欲回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