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然然悻悻将那衣衫接过,对着面前男子一声冷哼:“你别看!”
江玠转身,公子之风尽显,不听也不看。
不看尚且做得到,可是那女子换衣的声音还是窸窸窣窣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她脱纱衣,他便觉得有一丛春柳轻轻拂过他的心窝,酥痒。
她褪锦袍,他便觉得有一尾游鱼在春水里跃过,微漾。
她穿雪袍,他身后泛了隐隐古兰香。
她束锦带,他身后添了清明凛然气。
但他仍旧竭力谨守着那君子之风,自始至终都没转身。
郑然然换好衣裳,对于面前这个男子仍旧有些纳闷,为保周全,便放了句狠话:“你要是敢将今日的事说出去,我定然让我爹得在朝中狠狠参你们广平府一本!”
江玠压根儿没理她。
郑然然瘪了瘪嘴,真没面子。
见郑然然换好了衣裳,江玠就要去开门,等她换衣服耽搁了些时辰,再不快些开门恐怕真要让人起疑心了。
殊不知门外守着的衙差见郑然过了这么好一会儿才出来并没有半点不解之意,他跟着江玠时间久了,总觉得自己也能一眼看透人心。
江玠被他瞅的莫名其妙:“看什么,虞香姑娘在哪儿?”
衙差回神:“大人,就在隔壁,东数第二间。”
江玠自进了虞香姑娘的房间,徒留下那衙差一脸愕然,脚底下跟灌了铅一样,走不动!
此刻他心中所想,比那会儿不知道惊为天人了多少倍!
那和大人一起出来的人,是……是个男的?
虞香房间。
江玠刚迈进去一条腿,身子就忽然一僵。
他快步往屋里走去。
眼前景象令他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这位虞香姑娘与前面四位被杀的姑娘死法一样,都是被人挖了心脏。
但虞香……
一根白绫穿过房梁,缠上了女子雪白的脖颈。
女子悬在半空中,墨发如瀑,散在一身雪白的衣裙上,窗外有风拂过,那发丝动,裙摆也动,大白天的活像鬼魅。
这是……“自杀?”江玠喃喃地念了这么一句。
“说不准,得放下来看看。”
江玠闻言猛地一回头,郑然然居然立在她身后,刚才急着看尸体,忘了嘱咐衙差看好郑然然,竟然还让她跟了过来!
“你——”江玠皱眉,刚开口却觉得眼下情况还是别跟她多说话的好,就要去喊门外的衙差来拉了郑然然去。
郑然然扫了一眼虞香的尸体,看也不看江玠,只道:“别喊了别喊了,我在这儿也跑不了,帮你验验尸体。”
“你会验尸?”
郑然然摊手:“不太会。”她只见过猪跑,但没吃过猪肉。
“那你还不快下来!”江玠说这话的时候,郑然然已经爬上了屋里的方桌,她踮了踮脚,在桌上站起来可以勉强解那白绫。
江玠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然来不及,只见女子华袖里伸出一只玉手,解了那白绫。
“接着点。”
江玠居然真的下意识听了郑然然的话,上前两步抱了那尸体的腿。他鲜少有这般惊慌失措的时候,这一怔愣的功夫那女尸没接稳当,虽摔在了地上,但却也比没人接着直接摔下来好了些。
郑然然这才看清了虞香的容貌,远山眉黛,红樱朱唇,倒是烟花之地难见的雅致面容。
这样美的女子,纵然死了,还是让人有一种想要怜香惜玉的冲动。
江玠想起自己刚才下意识听了郑然然的话那一幕,不禁气不打一处来。
“你到底要干嘛!”身为嫌犯,不受拘管,跑来看尸体,还要捣乱!
郑然然站在那圆桌上拿着手里的白绫看了许久,这才一跳,落到了地上。
“不干嘛,帮你验尸啊。”
江玠皱眉,有些疑惑:“你不是说你不会吗?况且验尸自有仵作……”
话还没说完,就被郑然然打断了:“仵作来了吗?”
“那倒没……”
“那不就结了,我不会验尸,但是可以学啊。”郑然然说着,秀眉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