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这姑娘瞧着好眼熟啊。”
那着红衫的姑娘提了裙子下了台阶,一溜烟就消失的没了踪影,可郑然然还是觉得似乎见过她。
江玠的眼皮连抬都没抬,只用一副“你是不是瞎”的语气答郑然然的话:“一品楼里的那个舞姬。”
郑然然愣了愣,这才把丢失了的记忆找了回来,想了想却又觉得不对劲儿:“那不是就是金云姑娘吗,她跑到周府做什么,也是吊唁周宜?”
江玠默了默,正思索着郑然然的问题,却听少女一拍大腿,“哎呀,该不会她就是李姨娘口中的云小娘子吧!”
“怎么说?”
郑然然这才三下五除二,将事情捡着要紧的说了。
诸如她如何与李姨娘搭上了话,如何确认了李姨娘是周宜生母的身份,又如何得知了周家的五个儿子里除了周宜其余几人都练过武,周宜的身子如何不好,学堂里又有一位怎样的云小娘子常常被他提起这些事情一并说给了江玠知晓。
虽然废话也挺多的,但总算把事情都说明白了。
江玠听完又是一默,似乎也并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许许多多的曲曲折折弯弯绕绕的事情。
“你觉得李姨娘提起来的云小娘子有可能是金云姑娘?”
郑然然摊了摊手,“起先我也没想到一块去,谁让这金云姑娘突然出现在了周府呢,两个人名字里都有云字,这不是太巧了嘛。”
江玠点头,赞同了郑然然的想法。
“此事不难,周宜是周广池的儿子,学堂应该是城东的文阳书院,回去后让陈酌去查一查。”
陈酌有的时候也很郁闷,自己一门小门小户出身的小官,怎么就偏偏住在了城东这条官员遍布的巷子里。
陈酌的娘语重心长的解释称陈家四五辈之前也是出过高官的,以此来勉励陈酌要积极进取力争上游,好为好陈家光宗耀祖。
于是并不怎么想要踏实肯干的陈文吏又在纪棠“你离得近”这样的理由的逼迫下院查那个云小娘子。
文阳书院是汴京城里最大的一家书院,书院的先生是一位致仕下来的老翰林,先生姓吴,从前皇室的御用先生,今圣幼时也受过吴先生的业,大约是因为这个缘故,吴先生颇受看重,致仕以后便在文阳书院讲学,求学的都是周宜这般富家子弟出身的公子。
吴先生年纪大了,但却有着一肚子的学问,陈酌去的时候他正自竹亭里煎茶,别有一番风情。
见来人是广平府的年轻人,吴先生很是热情。
陈酌亦妥帖有礼:“久闻吴先生学识渊博,晚辈一直想要上门讨教,奈何广平府公务繁多,竟虚度光阴至今日,见先生烹雪煎茶雅韵悠然,心中好生憧憬。”
广平府:那你下次应卯别迟到。
吴先生甚是儒雅的笑了笑,迎着陈酌起了身:“陈大人年纪轻轻就在广平府任职,比老夫可是年轻有为了。陈大人这次来……是为了周家的儒生吧?”
陈酌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心道不愧是博学广识的老学究,自己还没张口说话呢,人家就把来意猜出来了。
不过想想也是,广平府的人若不是为了案子,平日也不会登门造访的。
陈酌当下就把周宜在一品楼遇害的事情和云小娘子的事情说给吴先生听了。
吴先生听完只是捋了捋自己灰白的胡子,神色却很是淡然,陈酌正待猜测周宜的事情闹得大,是不是已经清清楚楚的传到吴先生的耳朵里了的时候,忽听老者念念有词: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何况于人乎?”
陈酌便忽然明白了,原来吴先生学老庄,怪不得瞧着他的学生周宜在那四个兄长面前有些与世无争呢。
陈酌又拱了拱手,笑道:“吴先生将生死看的淡然洒脱,但周家五公子死因有异,查冤问案是广平府职责所在,所以晚辈特来讨教。”
吴先生又捋了把胡子:“老夫明白,陈大人是想要问老夫那云小娘子是谁?”
“对对对。”
“云小娘子如今已经不在文阳书院了,她原本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声称自己家乡遭了洪灾,到汴京找寻亲人,奈何亲人没找到,自己却寻不到容身之所了,老夫看她可怜,便留她在文阳书院做些散活儿。”
“谁知老夫的这些个不孝子弟总是想要打云小娘子的主意,她这才搬离了文阳书院,事后便不知去向了。”
陈酌冲着吴先生深深揖了一礼,心中的叹服真真到了极点:“吴先生虽乘老庄之道,然心怀儒念,心存仁善,晚辈真真佩服。不过既如此,那云小娘子可有名姓?”
“有,云小娘子姓金。”
陈酌将这场见闻跟纪棠、江玠等人一说,郑然然一蹦有三尺高,满厅里头就数她最高兴了。
“我说的没错吧,我说的没错吧,云小娘子就是金云姑娘!看样子是她离开文阳书院以后无处可去,便去了乐坊做舞女了。”
众人皆叹了口气,心中都有些不愿意将金云与周宜的案子联系起来,是研究学问的好去处,却也是滋生情愫的好去处。
广平府的人查案办案久了,比寻常人更见过世态炎凉与人心险恶,金云那一日出现在周府,这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安。
这究竟会是一段未了的情,还是一段横生的恨呢?
又过不多时,关绍回来了。
他奉纪棠之命去探查当日在一品楼的其他人身上是否怀藏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