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然然听完尚且愣了会儿,原来……这周家的五个儿子也并没有多么和睦啊。
细细想来也是,大昭看重门第与出身,嫡庶尊卑有别,又有子凭母贵之说,这周宜的母亲是个平平无奇的妇人,他又不受周广池的待见,更不用指望周曙等人待他友睦了。
待李姨娘的哭声止息了下来,郑然然问出了此行的最后一个问题:“那五公子生前可有什么别的朋友或是喜欢做的事情吗?”
李姨娘盯着郑然然看了会儿,“旁人倒是没有,只是他还在学堂读书,常常提起一位云小娘子,郑小姐,你怎的对我儿生前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啊?”
郑然然此时还正琢磨着李姨娘口中的云小娘子说的是谁,乍然听李姨娘问了这话,才发觉自己没能沉住气,大约是一口气问的太多了些。
她连忙笑笑,“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五公子这么年纪轻轻就去了,怪可惜的,可叹天妒英才,好人也没有好报啊。”
就这么两句话,又惹得李姨娘和那小丫鬟哭了会儿,郑然然顿时觉得很愧疚,她此来虽说是为了从李姨娘口中探知周宜生前之事,却也有心要开导她一番,却没想到自己问的太着急,反而把人家主仆二人又给招惹哭了。
郑然然亲手为李姨娘续上一杯茶水,“夫人稍安,当务之急不是忙着伤心,而是安固自身,好亲眼看到五公子死因被查明的那一日。”
李姨娘一愣,似没听清,“你说什么?”
郑然然笑了笑,“我说,周宜公子死的冤枉,您是他的亲娘,必然不愿意看到他这么冤枉的就去了吧?”
“可我儿不是被郭家的少爷打死的么,怎么,这其中还有别的缘故?”
郑然然摊手,“嗨,周宜公子的尸身您没见过吗?那哪儿是被打死的啊,心口处被人捅透了,是被人杀死的。”
小丫鬟一脸难以置信,俨然不相信郑然然说的:“郑小姐您可别骗我们啊,这郭家少爷与我们公子无冤无仇的,他为何要故意杀了公子。”
原来在此之前,她们一直以为周宜是在斗殴的过程中被郭会文误伤致死的。
这小丫鬟哭哭啼啼,郑然然竟忽然明白了她的护主心切,可惜了这样青春少好的小丫头,怎么就偏偏对自己家的公子生了情愫呢。
她忽然叹了口气,道天不公。
“不瞒姨娘说,事发的那天我就在一品楼呢,那郭少爷文绉绉的一个人,哪儿就成了杀人的凶手了,姨娘虽然是内宅女子,但到底是官宦人家,其中错综复杂的道理,也该想的明白。”
这番话郑然然原本一早就该说了,只是怕李姨娘也是个不顾儿子的人才没敢说,聊了一会儿的话,她也放下心来,周宜这个娘,是真真切切很爱他的。
李姨娘默了许久,那小丫鬟便沉不住气了。
“郑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郑然然没答她。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李姨娘脸上的神情已经变换了几度。
郑然然在一品楼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周广池的那个大夫人了,是个极其跋扈的女子,定然是瞧不上李姨娘的,而李姨娘与周宜这些年的日子虽说不大好过,但是过得却还算是安稳,可见李姨娘并不只是只会一味地偏居一隅,而是有些头脑的。
周宜的死因她不明,朝中的局势她不懂,但如今郑然然都说给她听了,剩下的想一想也就能想的明白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问的有些惊慌,也有几分难以置信,郑然然叹了口气,心道安慰人的事情自己的确不在行,但把实情说给李姨娘听,她也就顾不上悲伤了。
这法子与开导人的言语有异曲同工之妙,倒是好用的很。
三人俱默了会儿,郑然然便有意起身告辞了,今日该问的都问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如今时候已经不早了,江玠还在等着自己呢。
“姨娘,我姓郑,您若是有心留意,应当知道前不久吏部员外郎郑原一家的惨情。姨娘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今日我与你们说的事情只可你知我知,不可说给周大人知晓,您若是信得过我,就安心将自己的情绪敛好,等我的消息。”
撂下这番话,郑然然便起身离去。
李姨娘信不信得过自己她不知道,但她信得过李姨娘。
周宜是她的命,她不会为了莫须有的真相出卖郑然然,这件事情她是能够守口如瓶的。
郑然然从李姨娘的这处院落出来,边走边琢磨着今日得到的线索。
李姨娘说周宜尚且在学堂读书,学堂里有一位云小娘子与他颇为熟络,郑然然隐约觉得这是一个极重要的线索,但却又想不明白学堂里为何会有女子。
她想的出神,一时又觉得周宜与李姨娘母子情分深厚,想来也是个孝顺的人,死的的确可惜了些。
“想什么呢?”
江玠的声音传过来,郑然然才猛然回神,发觉已经已经出了周府大门了,江玠正在马车旁等自己。
她将惋惜的情绪收起来,冲着江玠招了招手,便钻身上了马车。
“大人那边一切顺利吗,周广池有没有说什么?”
江玠嗤了一声,言道:“我只给周宜上了一炷香便出来了,周广池如今还在里头与各官员寒暄,他儿子死了,于他而言倒像是一桩喜事。”
这话实实在在说到了点子上。
今日来周府的人人人都是打着吊唁周宜的幌子,实则人人都怀揣了别的意图,就连江玠与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