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楼里头灯火通明,汴京城里却陷入了一片漆黑。
已是深夜。
原本止歇了的雪花此刻又簌簌而下,天空阴霾一片,星月不可见,人声更难寻。
翠微楼里头。
大堂。
仍旧是江玠坐着,郑然然七扭八歪站在一边,云螺姑娘极不情愿地坐在了江玠对面的凳子上。
“大人要问的问题,奴家方才都答得清清楚楚了,大人怎么还要问。”女子手里攥着丝帕,明显有些紧张。
“喀——”江玠手中茶盏猛地一放,竟然吓得云螺一个激灵。
“行,那本官就不跟你废话,你说你下午见到了虞香,是怎么回事?”
云螺那细眉一皱,贝齿咬了樱唇。“奴家,奴家何曾说过下午见过虞香,奴家不知,奴家没见过虞香。”
一句话说的罗里吧嗦,莫说江玠,就连在一旁站着的郑然然也不禁伸手摸了摸鼻子。
一听就是假话。
不待江玠开口,郑然然便抢先说:“行了虞香姑娘,你这编谎话的技术太拙劣,一听就有问题,你下午见过虞香,对吗?”
云螺听见这话又是一个哆嗦,她心中所想被人知晓,已经没有再编下去的必要了。
郑然然得意一笑,问:“快说,在哪儿见到了虞香,什么时辰,虞香干嘛去了!”
江玠就在她前头,纵然是典型的狐假虎威,却也吓唬住了云螺。
“奴家,奴家见到虞香姐姐的时候是在后楼二楼,奴家当时正陪着范家公子喝酒,就看见虞香神色古怪地从我们面前走了过去,算算时间,大概是虞香死的前一刻。奴家当时也没想太多,直到听到虞香死了,这才知道事情不对劲儿。”
江玠点点头,问了这么久,总算听到了有用的信息。
“那你方才为何不说?”
云螺咬了咬嘴唇,将那难言之隐全说了出来:“奴家觉得,虞香不是自缢,是,是被人杀死的!”
江玠与郑然然对视一眼,不由一笑,这姑娘不肯说实话的原因,竟然是不想让她们知道虞香的真实死因?
可惜郑然然早就验出了虞香真正的死因,云螺这心思,用的晚了。
“那你再说说,你为何猜测虞香不是自缢的?”
“奴家方才说了,虞香下午的时候神情有些古怪,仔细回想一下,她有些得意,有些傲慢,还有些!……欢喜。实在不像是一个人临要自缢之前会出现的表情,所以奴家才觉得奇怪。”
江玠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她为何不想让他们知道虞香的死因,这些女子都在风尘里头讨生活,虞香若是自杀,便没了所谓的纠纷,若是他杀,搞不好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保命而已,不会再有别的原因。
云螺退下后,江玠与郑然然二人便在大堂里头互相托着下巴开始了漫长的思考。
云螺一番话实则为他们提供了新的线索。
一个人死前一刻钟去见过什么人,这个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凶手!
只是云螺是在二楼见到的虞香,这范围太大。喝酒的吃饭的,小二厨师,楼下的荷官,趴在桌上睡觉的公子少爷,甚至陪酒的姑娘们,谁都有可能是虞香要找的那个人!
二人在大堂里头思考了许久,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条路走。
一条是从左撇子的手印入手,但那痕迹只是像左撇子,究竟是不是却说不准,他们不能保证这个法子的准确性。
另一条则是从虞香生前所见过的人入手,范围可以缩小到后楼二楼,但那仍然有许多人要一一排查,这法子用起来费时间。
这边连廊下的公子们早就把腿站酸了,只恨自己不是那世家大族出身,任凭衙差围了翠微楼也是想走就走。更没有人家郑家公子那样好的福气,竟然可以在江玠身旁问案。
最终,江玠与郑然然商定的结果就是——双管齐下。
幸好江玠预料到翠微楼会出案子,今日带来了衙差颇多,人手足够用来调查这两件事,只是会费些功夫。
江玠吩咐了衙差去办这两件事情,随后便与郑然然在大堂里头做一件事。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