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骘和邓绥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来看,才发现这旁边是一处小山坳,因为是夜里,未能看清地形,邓夫人一脚踩空便陷落了下去。
兄妹二人慢慢探身下来,救起了跌落在灌木丛中的邓夫人,所幸山坳并不深,邓夫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右腿动弹不了,邓绥定睛一看,发现是她的右腿在跌落下来的时候撞到了旁边的山石,估计是伤到了腿骨,邓夫人咬紧牙关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动不了。
东方已经现出鱼肚白,眼看着天就快亮了。
就在兄妹两个急的满头大汗,邓夫人也挣扎的筋疲力尽时,突然有火把的光亮闪现在他们眼前,隐约听到有人喊道“前面有什么动静”。
“糟了,还是被追上了,看来是老天爷不肯放过邓家啊!”
邓夫人心里已经彻底绝望,她一手一个拉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紧紧攥着他们冰凉的手,准备坦然迎接即将到来的命运。
很快,有人举着火把走到了他们面前。借着火把的光,邓夫人惊讶地发现,来人似乎并不是方才追杀他们的黑衣人,他一身汉军士兵的装束,正诧异地盯着他们母子三人,紧接着又一个汉军模样的人也走上前来,看样子,似乎是有一队人马在这处山坳里扎营。
邓骘一边悄悄摸向随身带着的短剑,一边壮着胆子问道:“你们是何人?”
第一个上前来的汉军也不客气,直接拔出了剑,指着面前的毛头小子反问道:“你们又是何人?”
正在僵持之际,忽听不远处有人高喊道:“什么人在此处吵闹?”紧接着一个领军模样的人远远地走了过来。那两个汉军见到此人过来,立刻乖乖的收起长剑,恭敬的回答道:“林将军,这里发现三个不知来路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奸细······”
那领头的林将军接过火把,进一步上前细细查看。火光下,邓夫人看清了他的脸,方方正正,似乎还有几分英俊,只是左边眉头上一道扭扭歪歪的伤疤,像一条黑粗的毛毛虫盘绕在脸上,显得格外突兀。
他细细将这母子三人打量了一番,然后扭头吩咐两个手下道:“你们快将这位夫人扶回账里。”
听他这么说,邓夫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稍微放下了一些,看样子这位林将军不是坏人。那两个汉军听命将邓夫人抬起,邓骘和邓绥满怀忐忑的跟在后面走。
原来这处山坳下面是一片平地,不远处正好连接着官道,这一队汉军人马正是从官道反方向而来,入夜之后在此扎营歇息。邓夫人跌落之处正好是平地上方的草丛,兄妹二人下来救她时,发出的声响惊动了守夜的士兵。
士兵们将邓夫人抬入了营帐,林将军亲自为邓夫人察看了伤势,看样子是严重的小腿骨骨折,可是随行并没有医官,林将军只能命人先用碎布和木板将邓夫人的小腿处固定住,但他知道以邓夫人此时的情形,必须立即送入城里找郎中医治,再拖下去恐怕右腿难以保住。可他看母子三人这幅落魄惊慌的光景,料想可能是遭仇家追杀,怕是不会轻易相信于他,索性先自报家门道:“在下是冀州中郎将耿燮麾下副将林忠,夫人伤势不轻,需要立即送到城内诊治。”
哪知邓夫人一听此言,居然面露万分惊喜之色,语气颇为激动的问道:“将军果真是耿夑将军的副将?”
林忠听邓夫人这么说,也颇感讶异:“莫非夫人认识耿将军?”
邓夫人长叹一声,便将自己的身份和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林忠自小追随耿燮,耿燮又与邓训是相交多年的兄弟,怎会不知邓训其人,只是邓夫人和一双子女倒却是从未谋面。如今听到邓夫人声泪俱下的说起昨夜的惨事,林忠也不由义愤填膺,怒道:“究竟是何人竟如此嚣张,敢在天子眼下,谋害朝廷重臣!”
邓夫人想到夫君还生死未卜,更是泪流满面。
林忠本来是奉耿燮之命押送前些日里与西羌一战俘虏的羌贼头目去洛阳,但眼下当务之急是要保护邓家母子三人,洛阳已经不安全,追杀他们的人昨夜没有得逞必然会再满城搜索,思来想去,最稳妥的办法便是护送他们去冀州,耿燮驻兵冀州河东郡,兵力庞大,保他们母子三人的安全应不会有失。
于是林忠兵分两路,一路人马继续前往洛阳押解俘虏,自己则亲率精锐人马护送邓夫人母子三人径往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