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长龙般的车队蜗行牛步般出了城门,胡梨长吐一口气,放松身体轻靠在大迎枕上。顾莺放下帘子,端了碗热茶递上,笑道:“小姐可算是安下心了。”
胡梨接过茶碗轻抿一口,“嗯,府里的妈妈嬷嬷们都是老人了经过事的,虽说时间提前了一天,好在没出什么乱子。”
顾莺点头附和着,说了些子闲话,见胡梨眯着眼养神,便放轻了动作,拿着小被子盖在胡梨腿上。
昏昏沉沉间,胡梨被顾莺唤醒,眨眨眼,沙哑道:“到了吗?”
“快了,都到山脚了。”
胡梨挑起车帘,见最前头的马车停了下来,胡子睿站在最前头与一老和尚见礼,看着挺是恭谨。
不一会儿马车继续前行,绕过最前头的主殿往后院而去,收获了一路的注目礼,在西蜀不知道平西王府的怕是没几人了。本来计划是初五封寺只接待平西王府的,可提前到今日再想封寺已是来不及了。
知客僧陪着进了一处二进的宅子,胡子睿带着侍卫进了前院,后院主房自然是老夫人的,平西王妃带着仆妇住进东厢房,胡婉莲和胡梨住进了西厢房,胡雪梅、胡迎春歇和丫鬟婆子们都歇在了后罩房。
各自清洗整理一番后,便齐聚在老夫人房里。
胡子睿道:“祖母,主持在前殿侯着,上午诵经祈福,下晌讲经解惑,祖母若有闲暇可在寺内逛逛。咱们明儿再回府,也省得来往匆忙的舟车劳顿。”
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睿哥儿办事自是妥帖的,这讲经无趣,下午你就带着你几位妹妹四下逛逛,只是要注意陌生人,别让人给冲撞了。”
胡子睿笑道:“祖母放心,孙儿已将侍卫都散了出去,虽说今儿没封寺,可能进来的人都是筛选一番了的,几位妹妹在寺里玩耍不会有问题的。”
胡梨听了心下有些雀跃,前世的她并不是个宅女,对于半年出门一两次真觉得束缚了。
祈福并不是个轻松的差事。
烟熏火燎的气味让人憋闷恶心,数十个大小和尚操持着同样的音调吞吐着弥喃之音,胡梨没听出飘飘欲仙的净世之念,倒是得了周公召唤昏昏欲眠,只是膝盖上传来的阵阵酸痛扯动着她那脆弱的神经,欲睡不能,欲醒不得,真真是痛苦万分,却还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胡梨暗暗叹口气,微微挪动着酸疼的膝盖,半睁着眼睛四下看了一圈,老夫人跪在最前头,身形笔直,纹丝不动,虽看不到神色却从背影就让人觉得虔诚。平西王妃跪在老夫人左后方,身形纤细,从胡梨的方向看去能看到她淡然的神情,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很是端庄。往右前方看去,正好对上胡子睿戏谑的眼神,胡梨眨眨眼,涩然一笑,便低垂着头,装作聆听的样子。
胡子睿勾了勾嘴角,放松地跪坐在自己的腿上,并抖了抖衣襟,动作大得让一旁的王妃侧目,露出诧异的神色来。胡子睿却只当作没知没觉。
胡梨本就是假装着认真模样,听到动静就半睁开眼,见到矮了一截的胡子睿,心下一喜,忙跟着放松下来,当感受到腰间的轻松时,只想大声叹息一声,辛苦的忍着可脸上还是带出得意来。
胡子睿眼角扫到,整个人都透着轻松快意。
好不容易诵经完毕,大家相扶着起身,回了临时的歇脚处,又是一番梳洗,才在小和尚的引导下吃了顿丰盛的斋宴。
许是太累了,大家胃口都不怎么样,草草吃完便各自歇息了。
对于和胡浣莲共处一室,胡梨内心是排斥,看着那端着的假脸,胡梨夸张地打了个哈欠,“顾莺,我先睡会去,你让人看着点小丫头们,别到处乱窜冲撞了人。”
顾莺将窗边的小塌换了从府里带来的被褥,“小姐放心吧,杏儿在外头看着呢,乱不了。”
胡浣莲看着眼前默契的主仆,暗暗咬牙,可还是坚持着礼仪不愿坠了平日积下名声。但在看到胡梨倒头就睡时,端着的笑再也挂不住了,瞪着眼,想说些什么却被杨嬷嬷制止住了。
“小姐,您也劳累了半天,还是歇一歇吧,下午还得去老夫人那里侍候呢。”
胡浣莲眼里的风暴渐渐消退,扶着杨嬷嬷伸过来的手起身往床边走去,低声道:“八妹妹太没规矩了。”
杨嬷嬷眼角扫了安静坐在榻尾的顾莺一眼,“小姐,您睡的是床呢。”
胡浣莲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似乎睡着的胡梨,感觉心头的怒火正在趋旺时突然被一盆冷水泼灭,只剩下滚滚浓烟,炽热不在,却更是憋屈。连发作的借口都没了,若是说出来只怕还要招来一个无事生非不知好歹的罪名。真是哑巴吃黄连了。
睡了大半个时辰就被顾莺唤醒的胡梨,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地打,眯着的眼更是朦胧,让一旁的胡浣莲眉头越皱越高。
“八妹,已过午时了。”
胡梨疑惑地看向胡浣莲,没清醒过来的脑袋还弄不清胡浣莲怎么在这。
顾莺轻声道:“二小姐,我家小姐为了安排今儿进寺一事,昨儿过了子时才安歇。”
胡梨这才魂兮归来,赞许地看了眼顾莺,对着胡浣莲道:“二姐可歇息好了?”
也不去解释,有了顾莺的回话若是胡浣莲还扯着午休时间的规矩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我都没在子时前入睡,又怎么能要求我在午时前就醒呢。我昨儿夜里晚睡可都是为了府里在忙碌呢,你这个在一旁清闲的坐享其成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