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大太太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十二月下旬了。景瑚脸上的伤原本就不重,第二日用了柯明叙的药,不过两三日,也就好全了。
借口参加葬礼有些累,两三日没有去许侧妃面前露面,到了第三日,也就引得许侧妃亲自过来探望她了。
许侧妃进门的时候,景瑚正在缝制一对护膝,前几日她和世子妃谈天,偶然说起刘嬷嬷。她早年间身体不好,膝盖上有伤,每到冬日,严重起来,甚至连床也会下不了。
世子妃这样关心刘嬷嬷,她自然不会少了一对护膝,可这也是景瑚的心意,各表各的心意罢了。
“瑚儿在做什么?”
便是从前许侧妃健康的时候,也很少到芳时轩过来,有什么事情,总是把她叫到栖雪阁里去。景瑚不意这样冷的天,许侧妃会忽而过来,一时间倒是有些手忙脚乱起来,把散乱了一桌的针线都收了起来。
再往下翻些,便能见到一块带有丹顶鹤印记的手帕,她才绣了一片碎裂的水中月色上去。
“没有在做什么,只是想做一对护膝。在江南的一路上,三嫂身边的刘嬷嬷帮了我许多,总是悉心照顾我,所以我想送些自己做的东西给她。”
许侧妃接过那对护膝来看了一眼,“我们瑚儿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这几日可有去看过老太妃?她的身子如何了?你祖母年纪大了,倒是也要记着给她老人家多做些东西才是。”
景瑚觉得有些诧异,许侧妃知道老太妃并不喜欢她,所以也从来不曾鼓励过自己去亲近老太妃的,总怕自己的儿女要受她拖累,不被老太妃看重。
不过她们两个都大病了一场,这段时日又都是老太妃在照管着景瑚,她会这样说,也不算太奇怪。
“等做完了这对护膝,会给祖母做一条抹额。几日之前我去探望她的时候和她提过这件事,她说要新年的时候戴。”
景瑚又道:“祖母的身子倒是好了许多了,还嚷着正月里要请其他府里的太夫人们过来一起抹骨牌。”
她服侍着许侧妃坐下来,“母妃也要好好努力,争取在年前把身体养好才是,到时候哥哥也回来,咱们好好的过年。”
许侧妃如今虽然能走动了,人却还是瘦的只剩下骨架,讲话稍微多了些,也要停下来喘几口气,简直连老太妃的身体还不如。
明明每日都有好好喝药,景瑚时常过去栖雪阁,她也都按时用膳了。请了太医院其他的太医来看,也都说不出所以然来。
“你大哥哥不会回来的,昨日我收到了他的信,他说他会在河北过年。”
景瑚沉默了片刻,她没想到景珅居然连过年都不回来。与柯明碧相看两生厌,便连家人也不要了。“您同他说过,今年大嫂和冱哥儿不会在府中过年了么?”
许侧妃苦笑了一下,“这样的事情何须我说,他的消息再快不过了。不肯回来,只是因为外面的那一个没法挪动罢了。如若不然,只怕如今和靖堂都要换了主人了。”
“倒是我自己和你父亲给他带了一个坏头了,以妾为妻,他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自己过得快乐了,何必管人家如何想。可此时自己成了旁观者,便觉出了这样的不对了。
“嬛芜……他同您说过嬛芜的事情,她如今如何了?”嬛芜和柯明碧都给彼此带来过痛苦,若是可以,她总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
许侧妃的神色晦暗,“两次小产,第二次孩子若是能生下来,都已经能活了。她的身体损伤很大,连床都下不了,意识也时常不清醒。”
她又苦笑了一下,“我如今倒是还要为她一个妾祈祷,怕她真的没能活下来,以珅儿的性子,又要闹得鸡犬不宁。”
她感慨了一句,“景家的男人都是情种,有的是假的,有的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景瑚不知道她说的假情种是谁,但是她下意识觉得是在说今上。今上爱元俪皇后,宠爱她生的女儿,力排众议将她的儿子立为太子。
可这些年照样有许多其他的宠妃,废了太子,将她的家人全部流放。
柯明碧害嬛芜没了孩子,景珅深夜潜回府,掐住了柯明碧的脖子。若是嬛芜活不下来,不知道景珅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到时候我去栖雪阁陪您,咱们也一样可以热热闹闹的过年。等祖母摆了牌桌,我赢了钱,给您买首饰。”她们都默认了,永宁郡王不会再像从前一样陪伴着她们过年。
景瑚不想再同许侧妃说这个话题,“对了,上次我去江南,您给了我两万两银票。”
景瑚进了内室,从梳妆台下面翻出了那些银票,“我只用了一千两,剩下的您自己收好。”
许侧妃将那些银票推向景瑚,“给你了便是你的,不必还给母妃了。”
“就当是这些年你的压岁钱存在母妃这里而生的利息好了。女子的手中千万不能没有钱,从前是母妃亏待了你,往后的路还很长,你要记住母妃同你说的道理。”
景瑚也就不推辞了,两万两对她母妃来说不算什么,可如今她屋子里有病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用钱。
她笑着收好了,“母妃没有亏待我,幸而这些年的压岁钱都是母妃替我收着,不然的话,我可攒不下这两万两。”
母女俩相视一笑,景瑚泡了她从江南带回来的桂花茶。每次她们母女俩静坐,许侧妃总会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