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的人却不是贾东风,而是王厚君。
王厚君右手手腕中弩,弩箭挟带大力穿透他的手腕,他吃痛松开刀柄,匕首掉落在地,发出咣当脆响。
王厚君惊怒向外看去,却见一百尺之外的地方,傅欢情的玄衣被风吹起,他手持东风弩,右手按动机括,又一支弩箭遥遥地对准他,破空疾射而来。
黑风是千里马,一夜不到便跑到了首阳山下。
然而上山的路极陡,傅欢情不得不将黑风留在山下,仅凭双腿施展轻功腾跃上山,一刻停息也不敢。
千里奔袭而来,看到屋内凶险情形的他,顾不上因为跑得太急的而疼痛的心肺咽喉,也顾不上酸麻发抖的双腿,举起东风弩就射向意图行凶的王厚君。
幸好,虽然没能早一步,却也没有晚一步,他到的刚刚好。
贾东风听见声响,缓缓睁开眼,窗外之人一身玄衣,持弩而立,寒风吹起他的发丝和衣袂,如同话本中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的英雄战神,是那个永远不会让她受伤的熟悉身影。
他赶到了。
一如既往的,每次在她生死一线间,总是他及时出现在身边,斩杀所有意图伤害她的人,护她周全安宁。
她的心安定下来,唇角勾起一个明媚沉静的微笑。
王厚君连忙左手捡起匕首,同时侧身闪避,却还是不慎被这第二支弩箭擦伤。
这时,傅欢情的第三支弩箭已经再度发出。
一箭接一箭,几乎不曾停顿,傅欢情少见的面无表情,他毫不停顿地射向王厚君,同时不着痕迹的,让王厚君在闪避过程中一步步远离贾东风。
要避免贾东风受伤,也不能让王厚君想起来可以利用贾东风来挡弩,他冷静而缜密地算计着,如他所愿的,一点点逼开王厚君。
弩箭的威力过于骇人,王厚君一开始的确没有想起可以用贾东风来挡弩,等他想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全身伤痕累累,狼狈不堪地撞破了房间的墙,站到了大雪纷飞的屋外。
他面容痛楚,眼中却闪烁亮得骇人的如同丛林野狼一般的光辉。
腥甜的血气混合着从梅林飘来的幽冷芬芳,瞬间又被凛冽的寒风吹散,傅欢情毫不留情,手指松开机括,最后一弩疾射而去。
王厚君抬手一挡,依然应声中箭。
他手捂着心口,鲜血自他的指缝间不断涌出来,却抑制不住地狂笑:“那又怎么样,就算我输了,玄微子还得死,首阳山所有的弟子都得死!”
贾东风快步从屋内走出来,走到距离王厚君五尺左右的地方停住,柔声道:“吉时已过,都没有巨响,段王爷不觉得奇怪吗?”
王厚君的脸色骇然,随即变得狰狞可怖:“你做了什么?”
“师妹,师妹!”远处跑来一个白衫清隽少年,怯生生看了看王厚君一眼,随即又红着脸看向贾东风,“我把你的另外一块琉璃佩给师父用了,只是没有飞升成功……师父也发现大师兄是人假扮的了,他现在想要见你。”
只是一顿烤鱼和一场烟火的交情,贾东风竟收服了他视作心腹的弟子。
王厚君凄厉大笑:“论洞悉人心,操纵人心,我怎会不如你?你比我强的,也不过是个女儿身和超出寻常的美貌。利用美色勾引我的人,让他倒戈相向,我无论如何,也不服气!”
“你胡说!”白衫少年冲上前来,厉声道,“师妹与你不一样!”
贾东风幽幽叹了口气:“你所谓的人心,只有一人之心。你何曾将自己的图谋告诉你的心腹之人?只怕你连身份都不敢告知他们吧?你既不敢告知他们你的真实身份,他们又怎么会真心实意把自己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你呢?你可知他还有个亲哥哥,要参加今天的飞升大典?你视他为心腹,救下他,却没有考虑到他的哥哥,他的血脉亲人哪!”
王厚君怔忪在原地,喃喃自语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输了?我真的输了?”
他从小便聪明绝顶,被皇室的祭司预言为可以改变天下的人。
然而父皇母后却更偏爱皇兄,为了确保皇兄能够登上皇位,便将天赋异禀的他远远送去了段家的本主宗祠。
他不怨恨,也不气馁。
因为他自小便知道自己要的是天下,区区大理,他并不放在心上。况且彼时白堂的父亲还没有死,这位白祭司十分支持他的理想。
等到父皇母后薨逝,仁爱的皇兄即位,便把他从宗祠中接出来,封为王爷,与自己共享荣华。
他派出了一个人,假冒成自己成了大理的王爷,然后继续蛰伏在本主宗祠,开始谋划天下的大局。并且就在老祭司死后,义无反顾地更名改姓上了首阳山。
在首阳山上,他一边不动声色利用蛊虫掌控了山溪中的鱼,让它们为他所用传递消息,不动声色地笼络玄微子门下的人心。一边利用玄微之学,确定了远交近攻之策,大周是块肥美的肥肉,首先要把大周给吃了。
他深知灯下黑的奥秘,暗中通过一个不起眼的人——大周郑相的儿子郑文远,一边襄助大周大皇子谋朝篡位,一边趁乱放走被大周女帝俘虏的萧恒远,最好大周换个蠢材皇帝,虽然叶南风谋逆失败了,但萧恒远这棋活了。
而且段堃发现了他的意图,甚至出手破坏他的计划。
那他只能让段堃去死了。
然后他冒充曾经在北魏战场上救过萧恒远的人,借着自己第二次救他于大周女帝虎口的契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