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此地有此风俗,人与亡者隔水而居。梓潼据说也有一位名人,其坟冢亦在水西山下。不过那几日烟雾弥漫,未曾见对面是何样貌,水位低,不宜行舟,所见之处亦无舟楫,不便渡河寻找。(注:梓潼李业阙,今存,在城南部河西,今存汉阙最古者,其人为西汉至新莽,死于公孙述割据四川时期)
我又抬头看了一下天色。
“嗯,未有斋戒,又不确知在何处,今日先不去寻了,以免失礼唐突。可否请小段将军日后有空帮我寻访一下,留待下次我再去拜祭。”
小段将军诺而应之。
我忽有些好奇:“敢问贵军中得令,以嗨应,以诺应。”(注:秦时以嗨应,汉时以诺应,俗称秦嗨汉诺,知诸人易联想到某岛国是了。)
徐荣幽州人,其军队皆以汉诺应。便想看看凉州人是否尚有秦风遗存。
“我军以诺,不过倒是在成都为质时,听有几个其他将领之子女以嗨替诺应之。”他没解释,显然他知道此字之意。昔年老师的先祖韩信大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领賨人平三秦,三秦残兵败卒多有徙西凉者。(注:我曾在上庸附近写了一个陈仓,其实就是因为明修栈道,是要假装走散关这条路,但是章邯在此调集重兵防御,最后走了故道偷袭陈仓。但是我拘泥于渡这个词,那条线并无水路。而查询华阳国志,春秋时,巴曾与楚一起灭过庸国,即汉时上庸。那里确是有水路的,巴人可能就是越过大巴山,再走水路去上庸的。所以,我在那设了个陈仓,再走故道去那个真正著名的陈仓。当然今天看起来应该很大可能就是当时我想多了。)
其下互为礼,随他一起入城。
“常听得子睿问这些典故,或许若无战事,子睿应成一个经学训诂的文士吧。”伊人悄悄和我说道。
“确有兴趣,然并无特别才华。与忻儿佩儿相差甚远。”
入城后,段将军将我和伊人及一行一起安置一间大屋中,那俩兄弟与賨人便住前院,我与伊人住后院,其下遣婢女仆从前来,皆服侍周到,未缺礼数。
“段氏也是大户啊。”我不禁感叹。
那日终得沐浴一下,这几日山中,衣物难免沾污,又兼多次淋湿,味甚腌臜难闻。我却发现无换身衣服可换。只得又找来小段将军给我一套衣服。我那俩随从都带了些衣物,身量差距不大,但却不好意思借。四位賨民也都带了衣物,洗沐时还相歌以和,好不快活。
“只君一野人耳。”见我窘境,伊人笑道。衣服来不及洗,只得掸干静些,晾起来吹吹,又将盔甲擦拭好,担在架上。
伊人更是换了一身青衫,见我便眉目含笑。
“效我?”
“非也,包袱中有姊赠与我一身,甚贵,到紧要时再穿。”姐姐着实考虑周到。我身上也带有姐姐之前给我的一根玉簪,不时硌我一下提醒它自己的存在,只是自己嫌梳篦束发麻烦,未及用上。
那夜,同屋未同寝,我住外,忻住内。
那夜她有些失眠,及至半夜自己悠悠出来,言称自己睡不着。坐我榻,牵我手,却再无语。灯色昏暗,尚见泪痕。亦无语安慰,揽入怀中,给她讲些故事,把这西来一路慢慢讲来,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缓。
她应该有心事,心有旁骛,我自己反倒对其中事情更有感触。
解其意,却只能留她一人。一怕她奔波,二怕自己一去不归。
伊人终在我怀中入睡,俟其熟睡,又将她抱进去。
第二日,心中有事,我总是醒得早。将自己的那一套穿戴整齐,伊人才出来,给了我一块淡蓝色巾帕,又拴在我的弓上。我见上有字,想解开看看,她拦阻了我,说等我在路上思念她了再看。我又将她揽在怀中,口中却说着:“抱歉,身上有些臭!”
伊人又哭了。
“都到今日了,我心已明,意已坚,若有不快,日后到广信和你那两位姐姐一起收拾我便是了,这是我欠你们的。”我努力让自己保持温柔的声音,不致颤抖。
终须小段将军带着传符来,她才赶紧避开两步,少不得抹了一下眼泪。
不免心疼,这几年她是如何过来的。
古曰传者,现下多名之曰过所。改名之因,或为传有数种,为避歧义。有些临时的官,比如去上林时的一些官,都是兼任的,都是发给一个传符,勿使守卫苛责拦截的。调运物资时,持使符,只要盖自己原本官的印章即可生效;为司隶校尉时,还给一些用公车的官吏出具过传符,不过多是外地来之官吏才需要,豪门大族家哪怕几百石的亦不屑用公车,还美其名曰体恤国力度用,可他们那套自家排场出去,靡费更令人心疼。公车确实破损无人管,我还寻人修缮了一下,不过到我走都没完全完成,我走之时和我手下将政事一件件交代托付,因当时无继任者与我交接。他们笑称,不知下一个司隶校尉会否如我这般用心。
给我的传,现在都叫过所了,就半个巴掌大的木牌子。上面写明了我的身份,以及提醒那几个关隘津口不得拦阻我。
不禁喟叹,但不敢说出口。
他们做得比朝廷内规矩得多。
朝廷发的过所很多时候已经无甚大用,很多津口都是随意让豪门大族人过的。还有一些民间的渡船,更是给钱就可以。官府守卫也不管,有些只是交些钱给官府,官府便随意放人渡河了,甚至有时候官家的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