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兵在北,唐兵在南,合计五千人。而银枪军,只有不到一百人。
“将军,咱们朝南去吧,拼死他一千唐军,死了也值了!”以一当十,精锐果然有精锐的自信。
“将军,下命令吧!”
一众军汉群情激愤,纷纷请战,只盼着能在人生的最后一仗中,痛痛快快地杀一场。
李兴神色一肃:“众将士听令!”
“咵……”地一声,所有人整齐肃立。
就在李兴准备下令的时候,赵玗插口道:“将军,我有一计,可保你们全军而退。”
李兴皱了皱眉头。
如果是赵玗刚被带过来的时候,说这样的话,李将军立马手起刀落拿下他的人头。
但是赵玗刚才展现出对时局的掌握,显然不是寻常人。
当今的局势,除了皇帝李从厚,也正是潞王李从珂和河东节度使石敬瑭实力最强,能看出这一点的人,或许真的有办法。
李兴声色凝重:“军中无戏言,小兄弟可不要乱说话。”
赵玗道:“死忙当做活马医,不妨一试?”
见李将军有些动心,赵玗附耳过去:“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定能逃出升天。”
李兴有些动容,又有些不舍。
军汉们见状,不禁着急:“将军,办法行不行?”能有生的希望,谁也不想死。
李兴道:“姑且试试吧。”
契丹军和唐军在十里外,一般都会休整一番再进攻,银枪军还有一些时间做准备。
“陈间威,你领二十人去北面挖陷马坑。”
“得令!”
“张贞冲,你领二十人去南面挖陷马坑。”
“得令!”
“杜陶,你领二十人,搜集所有银枪,去坡上林子里布疑阵。”
“得令!”
“所有人,原地脱下铠甲待命!”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李将军做什么打算。
挖坑布疑兵好理解,兵不厌诈么,待会肯定有计策配合,打敌人个措手不及。
可是扔掉银枪,卸掉铠甲是为了什么?这可是在战场上保命的家伙。
令行禁止,精锐就是精锐!
只犹豫了一瞬间,众人纷纷照做,呼啦啦铠甲扔了一地,众人各自领命散去。
赵玗见李将军迟迟没有下最后一道命令,劝道:“李将军可是有些不忍?”
李兴道:“我银枪效节军之所以无往而不利,靠得便是手中银枪,身上重甲。枪头易得,枪杆难觅,好枪杆更是要十年才能制成。”
赵玗道:“那你可知为何逃了这么久,一直逃不掉唐军的追杀吗?”
李将军道:“我又何尝不知?正是这银枪和重甲太显眼了!”
赵玗道:“只有人,才是最宝贵的财富。没了这些家伙事,假装流民去别处安身,任谁也找不到你们。乱世之中,有这百十号百战勇士,将军害怕没有机会东山再起吗?不破不立,将军下令吧。”
李将军依然有些不舍,却也知道时间不等人,当即下令:“所有人,铠甲沉河!”
没有人问为什么,也没有人抱怨。一股悲愤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军汉们在悲愤中把穿了半辈子的铠甲扔到了河里。
噗通一个浪花,再不见踪迹。
不一会,铠甲扔了个精光。
赵玗见地上还有一个麻布袋子,过去踢了一脚:“这是什么?也扔下去吧。”
不料麻布袋子里“哎哟”一声大喊,结合脚上传来的肉感,着实把赵玗吓了一跳。
赵玗后退两步:“这是个人?”
李将军将袋口打开,从里面提溜出来一个人:“儒州临近契丹,半路上顺便截了个道,也不知道是个啥身份。看这丫头像是个贵族,想着能换点赎金。”
一支流亡队伍想要生存,说不得会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倒也无可厚非。
赵玗定睛一看,那丫头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模样,白皙的皮肤显然没受过太过劳苦。一身衣衫虽然看不出好歹,但是镶嵌的宝石熠熠发光。
那丫头瞧见赵玗,恨恨道:“刚才是你踢的我?”
赵玗见她会说汉话,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不知道身份是吧?且看我妙计。
赵玗走过去,左手扶胸,单膝跪地:“小人不知是公主殿下,请公主殿下责罚。”
那丫头下巴一挑,高傲地应道:“起来吧。”
紧接着,丫头换上了一脸惊讶且愤恨的表情,看着赵玗一脸贱笑地站起来,对李兴说道:“你把人家契丹公主给绑来了,人家契丹人可不得找你玩命!”
“你无耻,你卑鄙,你狡猾奸诈!”契丹公主恨恨地骂道。
没人搭理契丹公主,李兴说道:“现在拿她去跟契丹军谈判,时间怕是来不及了。不如……”说着,伸手在脖子上一划,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契丹公主瞬间脸色煞白,紧咬着嘴唇。想要说两句狠话,没说出来。
赵玗见了,心生恻隐之心。
如果没见着契丹公主,杀了也就杀了。
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杀,生为一个现代人,赵玗觉得自己暂时还无法接受。更何况还是一个花季的小姑娘。
“将军,不如我们带上她。虽然现在没法找契丹人谈判,咱们可以等安顿好以后再慢慢找契丹人。”
李兴道:“就怕路上带着一个活人不太方便。”
赵玗道:“将军放心,求生是人的本能,我相信公主殿下一定会配合咱们行军的。”
说罢,挑衅地看了契丹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