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晟阴狠地笑着。既然折磨不了殷如歌,折磨折磨与殷如歌有关的人,也不错。
刑部地牢里,到了白天依旧光线昏暗。阴冷潮湿的空气里有各种古怪混杂的味道。
许是昨日事多忙乱,原本梨花该被关在女牢房里,却出了纰漏,官差显然随便找了个空牢房便把她锁了,所以周围都是些她眼中的“野男人”。
梨花嫌弃地环视了一通周围,选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便再也不愿意挪动地方了。她用头上的簪子细细地梳着微乱的头发——按照她爱美的程度,昨晚都想好了,睡觉的时候也要找个姿势好好地躺着,可惜昨夜被那神秘的黑衣女人捣了个鬼,晕倒的时候都没来得及调整姿势,头发都躺乱了。
不过,昨天的黑衣女人……梨花细细地回忆着。成天在女人堆里打滚,尽管那个黑衣女人浑身裹满了黑纱,她还是一眼就分辨出女人的身形,大抵是四十左右年纪,身材保持得还不错。
只是那人指甲发黑,是长期练习邪功所致,一看就带毒。若是被她挠上一爪子,后果不堪设想。就是不知道这女人是谁,为何费这么大力气救阮一贤?阮一贤分明是个孤儿,有什么利用价值?
“梨花!过堂了!”
正心里思忖,忽听外头哐哐当当开门声响起,狱卒前来提人,想来该提审她了。不过,这么快?梨花心里疑惑着。进了刑部,不关个十天半个月的只怕轮不到她,今天这么早提审,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说不定,是高家那伙人使坏,给刑部塞了什么东西。看来这趟牢狱,是不太好走出去的了。
梨花心里暗暗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跟着狱卒出了牢房。叮叮当当的锁链声听在梨花的耳朵里,闹得她心里不是很舒坦。
梨花要进刑讯室时,一个犯人正被披头散发地从里头拖出来,浑身上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看得梨花差点没吐了。
看见梨花的反应,狱卒们反倒得意了:“别看了,一会儿你要是不听话,指不定这就是你的下场!”
梨花冷哼一声,眉头却皱得死紧。从前只听闻邢狱牢房八层皮,如今一见才发现这哪里是八层皮,这简直就是去半条命。希望一会儿不要真的给她整成这副模样,否则她可怎么恢复她的美肌肤?
梨花本以为是例行过堂,不想到了刑讯室,才发现竟然惊动了刑部侍郎亲自过审。梨花一脸疑惑地看着阵仗颇大的刑讯室,两排狱卒做足了架势,刑部侍郎边上又是搬桌子又是搬凳子,就差把公堂给搬到刑讯室里来了。
梨花心里暗想,想不到她梨花讲了这许多年排场,最威风的竟然是在牢里。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跪下!”狱卒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见梨花愣在原地不动,便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将她摁在地上。
梨花平日里多注意保养?那肌肤吹弹可破,睡觉的被子都是丝绸做的,身上穿的,也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寒酸。粗布衣裳上身她倒是不嫌弃,只是这狱卒手上力道没有控制,梨花一个趔趄跪在地上,膝盖上一阵疼痛传来,只怕是立马就破了皮了。
梨花回头皱眉瞅了那狱卒一眼,颇有一副“你再推一下老娘试试”的架势。她是谁?江湖人称“一枝梨”,一向都是她辣手摧花,辣手摧草,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
不过她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将这仇都记在了绥尘的头上——可千万别再让她见着他,否则……
“咳!”刑部侍郎有些不悦地瞪了那狱卒一眼,瞪得那狱卒有些懵。上头不是传话来,说要重重地审这个女人吗?怎么大人看起来有些不悦?
那狱卒哪里知道刑部侍郎心里的苦——今天一大早,便收到了来自三方的“照顾”:一方是如今京都有名的“殷老板”,塞的银钱那叫一个可观;另外两个倒是没给钱,但权力却是随随便便一只手指都能捏死他的。
一个是当今皇后之子,四殿下,另一个是当今宠妃之子,九王爷,一个说要重审,一个说不能为难了,刑部尚书为了避祸,索性将这烂摊子交给他来管——他就算是刑部侍郎吧,在别处耀武扬威就算了,在这三个人面前,他还真是连个小蚂蚁都不是。
再看面前这个梨花,生得那是娇滴滴粉嫩嫩的,人如其名,虽然穿着这牢里极其难看的牢服,却丝毫掩饰不了这朵梨花之美。此人的背景他也查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枝梨”。
若只是这层身份,他一个刑部侍郎可不怕,该审就得审的。可是,这女人手里的吹杏坊,如今是城中最大的歌舞坊,多少达官贵人经常光顾,就为了去那儿听听曲儿,看看舞。又因为那里的女人基本都是清白身子,多少进了官邸做妾做填房的呢?连太后寿宴,这些舞女都能去献舞的,这得是多大的排面和后台呢?
总之一句话,这个女人,不好审。
可是不好审,那也得审不是?太后寿宴上这个女人毕竟动了刀子,疑似刺客,那便与皇家扯上关系,若是不审,也交代不过去。
刑部侍郎心里叹了不知道多少次气,这才清了清嗓子,道:“这个,堂下何人呐?”
殷家,殷如歌招待了太医们,又安顿好了一夜未眠的母亲,这才来到议事厅,彼时司徒易峥已经静候多时了。
“王爷久等了。”殷如歌忙上前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