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军事历史>轼语>第158章兄弟相别

苏轼等人一同拜别欧阳修,上了马车。欧阳修泪眼婆娑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伤感道:“今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们。”

身后的薛夫人安慰道:“你这两名学生知恩,过几年得闲了定会再来看你的。外面风大,我们回去吧。”欧阳修点点头,在薛夫人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缓缓前行。

日傍西山,苏轼等人终于来到颍水河边,家仆们将行李搬上船。苏辙站在岸边,回头看了眼早已消失在视野中的颍州城,伤感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与恩师相见。”

苏轼道:“不如三年后我杭州任期届满之时相约再来颍州拜见恩师,如何?”

苏辙道:“如此甚好。恩师年迈,久病缠身,可谓见一面少一面。”

苏轼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三年后,我们相约前来。”

秋日凉风凄凄,兄弟俩来到船头,见苏迈正坐在甲板上发呆,苏轼轻唤了声:“迈儿!”

苏迈愣神并未听见,对方又叫了声才缓过神来,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立于身旁的苏轼和苏辙,起身道:“爹,叔父。”

苏轼对苏迈道:“刚才在想什么?”

苏迈道:“在想师公。”

苏轼问道:“想他什么?”

苏迈道:“爹曾对我讲过师公的故事,师公在迈儿心中一直是高大伟岸的形象,此次相见竟与心中所想相去甚远。”

苏轼道:“师公容颜已逝,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那位欧阳公了。人虽老去,但精神长存,他会永远如迈儿心中那个高大伟岸的形象一样屹立于世。”

此时天色已晚,船夫们打算明日天亮再行发船。欧阳修派来送行的车夫听闻船只明早才走,对苏轼建议道:“不如先回主公家歇息一晚,明早我再送诸位前来,如何?”

苏轼谢绝道:“不必麻烦,我们在船上借宿一宿便是。”

车夫道:“如今已十月,夜里天凉,船上终究抵不过家里,我还是送诸位回去吧。要是您怕明早误了发船的时辰,我们早点出发便是。”

苏轼道:“多谢小哥好意,我们就不回去打扰了。还望小哥回去后告知恩师,就说我们已经乘船离开。”

车夫为难道:“这……不太好吧。”

苏轼道:“恩师年迈,我们回去他又要张罗一番,不如让他好生歇息一下吧。”

车夫犹豫片刻,道:“那好吧,诸位保重。”说着躬身行礼告退,一辆辆马车掉头回城。

夜幕已至,众人在船上吃了些干粮。苏轼、苏辙坐在甲板上,苏轼看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颍河之水,伤感道:“明天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苏辙点点头,道:“这三个月的时间和兄长朝夕相处,仿佛回到儿时。”

苏轼举头望着漆黑苍穹中的一轮明月,道:“是啊,时光荏苒,竟又到了离别之时。”

一片静寂……唯有河水击打船身的声音,以及船舱内不时传来苏迨的牙牙学语之声……

苏轼与苏辙注视着彼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这是他们今生的第三次离别:第一次是苏轼去凤翔任职,苏辙留京侍奉父亲苏洵;第二次是苏轼在京任职,苏辙随张方平前往陈州;这次苏辙返回陈州,苏轼则需南下前往杭州。他们知道今后这样的离别即是常态,每次见面总有万般不舍。

苏轼首先打破沉寂,故作轻松道:“别这么伤感嘛,明年若有空可以带着迟儿、适儿来杭州看我,我们兄弟再好好聚聚。”

苏辙道:“好,若是有空我定来杭州,若是没空,那我们三年后在颍州相见。”

苏轼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秋风拂面,苏轼兴起当即作诗一首赠予苏辙,吟道:“征帆挂西风,别泪滴清颍。留连知无益,惜此须臾景。我生三度别,此别尤酸冷。念子似先君,木讷刚且静。寡词真吉人,介石乃机警。至今天下士,去莫如子猛。嗟我久病狂,意行无坎井。有如醉且坠,幸未伤辄醒。従今得闲暇,默坐消日永。作诗解子忧,持用日三省。”

苏辙当即对诗一首:“托身游宦乡,终老羡箕颍。隐居亦何乐,亲爱形随影。念兄适吴越,霜降水初冷。翩然事舟楫,弃此室庐静。平明知当发,中夜抱虚警。永怀江上宅,归计失不猛。人生徇所役,有若鱼堕井。远行岂易还,剧饮终难醒。不如早自乞,闲日庶犹永。世事非所忧,多忧亦谁省。”

苏轼再作一首:“近别不改容,远别涕沾胸。咫尺不相见,实与千里同。人生无离别,谁知恩爱重。始我来宛丘,牵衣舞儿童。便知有此恨,留我过秋风。秋风亦已过,别恨终无穷。问我何年归,我言岁在东。离合既循环,忧喜迭相攻。悟此长太息,我生如飞蓬。多忧发早白,不见六一翁。”(宛丘,即陈州,隋朝时称为宛丘,宋朝改称陈州;欧阳修,自号六一居士)

苏辙对诗道:“放舟清淮上,荡潏洗心胸。所遇日转胜,恨我不得同。江淮忽中断,陂埭何重重。紫蟹三寸筐,白凫五尺童。赤鲤寒在汕,红粳满霜风。西成百物贱,加餐慰贫穷。胡为复相念,未肯安南东。人生免饥寒,不受外物攻。不见田野人,四壁编茅蓬。有食辄自乐,谁知富家翁。”

两人吟诵完相视一笑,胸中之意彼此心领神会,一切尽在不言中。

次日,苏辙乘坐前往陈州的船只,苏轼则乘坐前往寿州的船只,到达寿州后再东行。兄弟俩隔船相望,挥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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