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烦听说蒙冲被袭营后,仔细的排查了自己的营地。
确认没有胡人混进来后,便封闭了两营之间的道路,去了南宫护的营盘。
“你不在自己营中守着,跑这儿干什么。”挥退了斥候,南宫护撇了一眼楼烦的身后问道。
楼烦同样赶走跟着自己的亲兵,等就剩他们两个后亦步亦趋的跟在南宫护屁股后边,谄媚道:“徒儿不放心,来看看师父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南宫护脚步不停,哼了一声:“某还不需要你这小子帮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徒儿不敢争功,只是师父你这营中箭镞不够吧?要不徒儿从我那给您调拨点?”
南宫护转身瞪了嬉皮笑脸的楼烦一眼,眼角的余光正巧看到鹰的身影,叹声道:“说吧,到底来干什么的。我没工夫给你闲扯,匈奴前军距此地已经不足十里了。”
楼烦瞬间将腰杆挺直,抱拳恭声道:“奉都尉令,鹰携麾下五百刀盾兵调至南宫护部。”
南宫护点了点头,多了五百步卒,自己就能堵死一处口子,现在的他大战前该做的准备已经全都做好了。漏洞不是没有,反而很多,但实在是已经无能为力。
到了晚饭时间见楼烦一丝要走的意思也没有,索性两人一起凑活着对付一顿。
一碟酱,两个青菜,外加一锅炖煮了几个时辰牛肉。
牛是一头老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辛勤的为主人运送着修整营地的木料。
嘴里咀嚼着干涩的牛肉,南宫护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开始了絮絮叨叨的嘀咕。
楼烦开始以为不是跟自己说话,也就没有在意。可往后越觉得像是遗言,尤其是听到“箭术大成,武艺勉勉强强,好在少爷念着情分总不会不管汝......”这些话时,楼烦颇有些毛骨悚然。
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嗓子好像被这没有炖烂的牛肉给卡住了,索性埋头吃饭。
还没扒拉几口就听到外面传来“呜呜呜......”的号角声。
紧接着滚滚如雷的马蹄声也随之而来。
伸手按住挂在火塘上,正左右摇摆汤锅,这才看到里面的肉汤已经洒了一多半。
南宫护起身将军刺挂在腰间道:“地动山摇的,真是不让人安生啊。”
等到楼烦用一口热汤顺下那口差点噎死自己的牛肉后,南宫护已经出来帐篷接过亲卫递上的马槊,向女墙走去。
低层军官大声吼着“披甲!披甲!”,好让这群一时间入定了的家伙回神。
士伍来不及再吃一口自己面前的饭食,匆忙但不算慌乱的在袍泽的帮助下各自穿好甲胄,拿起武器后跟随自己的上官前往该去的地方。
南宫护轻轻一脚踢向正趴着将耳朵贴在地上的一人,调侃道:“听他妈什么呢,都到眼前了,不能拿眼看啊?”
“哈哈哈哈哈......”
跟着的亲卫一通大笑。
既然不能逃跑,有多少敌人重要吗?
饶是比其他人更有准备,登上女墙的南宫护还是嘴角直抽抽,手中的马槊却是抓的更紧了。
漫无天际的匈奴人,如潮水般向着女墙涌来。
匈奴大军在距离女墙五百步时勒停了战马,一支百余人的队伍耀武扬威的从阵中而出,沿着女墙正前方的空地来回策马奔驰。
南宫护指着下方的游骑问道:“你听的清他们吼什么吗?”
楼烦用手指桶进嘴里,含糊不清:“听不行,跟尿多。”
他没心思听这些人喊什么,塞牙真的是太痛苦了。
他只希望这支游弋在三百步外的骑兵可以胆子在大点,那样就可以一轮箭雨送这些家伙去死。
南宫护的右脚微微抬了一抬,想着还是给楼烦留点颜面,好歹也是个校尉。
当匈奴人中有一些骑士开始拿出随身携带的绳索,尝试去套那些木桩的时候,南宫护嘴角上扬,冷冷一笑。
两千人耗费了整整五天时间才在女墙前埋下这上千根木桩,每一根都深埋地下尽仗,且他还让人在打了横桩。
要不是时间上来不及,南宫护会把这些限制战马冲锋的木桩埋的更远更多。
别说一匹马不足矣将木桩从地里拖出,就是两头牛都够呛。
马上的骑手呼喝着开始抽打坐骑,那根本就不算粗的麻绳反而是将自己从马上给拽了下来,任由胯下的战马扬长而去。
其余的匈奴人见状只能砍断紧绷的绳索,摔落下马的骑手用手指着女墙的方向,嘴里喊着些什么。
“他在问候咱们家人,好像还说咱们是草原上被割了卵子的狼崽子......”
“我问你了?”南宫护回头瞪了一眼楼烦。
等到这个成为战场焦点的匈奴人从地上爬起,重新骑上被人牵回来的战马后,继续怒气横生的对着站在女墙上的秦军大声吼叫着。
楼烦轻轻“嗯?”了一声。
南宫护再转头时,就见手持大弓的楼烦已经松开了自己的手指。
“砰”得一声。
看着还在震颤的弓铉,南宫护开口问道:“偷得?”
叫骂声戛然而止,匈奴骑士努力的想要低头看看这根没入自己胸口只剩下箭尾的箭矢。
他可能觉得,这种事不该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计算过距离的,秦人怎么可能射的这么远?
三百五十步的距离,一箭被洞穿。
整个山口出现了短暂的平静,女墙上的士伍更是目瞪口呆的相护之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