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冲依旧喋喋不休的咒骂,句句没有蒙恬两字,句句都在咒骂蒙恬。若是再将几个穿插在里面的脏字去掉,王尧觉得他真是个读书人。
“苏角,蒙冲,目无军法,冲撞上官。各仗责二十之数,翳掌刑。其余诸人,各自归帐!”
披着斗篷的王尧丢下一句话后,便一瘸一拐的被搀扶着迈着外八字的步伐潇洒离去。
只是挂在嘴角的微笑被身边的楼烦看的通透。
骂声戛然而止,对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翳蒙冲拿手指着自己道:“我没听错?二十?”
拿手比划一圈,翳回道:“这么多人,似乎是没听错吧。走着?还是你再去求都尉?”
看了一眼地上残留的血迹,蒙冲皱眉道:“就这吧,大丈夫怎可相求于他人。”
“有骨气!”翳挑着大拇指说完,挥了挥手。几名手持棍仗的士伍向前而出,且时不时的搓搓两只已经有些冻僵了的双手。
“停!”挨了一仗的蒙冲急忙吼道:“是仗责二十对吧?我记得不是脊仗。”
翳眨眨眼:“有区别吗?”
“一个明天我就能下床,一个是明年我才能下床......”
“有那么严重?大丈夫不该跟都尉一样?”
蒙冲找了块相对干净一点的地方一趴:“军令如山,岂是戏言。”
翳点点头,行刑重新开始。
“你小子为什么也被打?”刚被打完的蒙冲一边穿着蒙枫递上的衣衫一边问道。
不等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苏角开口,翳在一旁冷声道:“冲撞上官。”
蒙冲面露一副思索的表情,拍拍苏角后背道:“嗯,你小子可以。”
“嘶!嘶!”两声,苏角苦笑道:“末将不敢。”
擦拭着手上的血迹,蒙冲转身问道:“都没吃饭,待会儿去我那坐坐?”
翳摇摇脑袋,不理会两人,转身就走。还要交令,自己还有一大堆事,瞎对付几口就行。
见翳走了,蒙冲也就不再理会苏角。只不过他离开时大摇大摆的那副样子让苏角觉得对方冲撞的上官比自己冲撞的官职要小很多。
“闷葫芦,搀兄弟一把。走不了了。”
涉间将手里的药材放到苏角的手中,一把将背起苏角后道:“好药材,治外伤的。我待会儿还要巡营。没工夫伺候你。”
苏角闻了一下药包,疑惑道:“不是军中伤药,你哪弄的?”
“左庶长给的。”
苏角想着昨日的一幕,沉声道:“闷葫芦,这里好像比其它营多了一点什么啊。这顿军仗挨的我怎么有种高兴的感觉?”
“贱皮子......”
营地正中灯火通明的大帐里不时传出几声哀嚎,巡营的士伍频频侧目,只是看到的只有守立在外虎背熊腰的南宫豹一脸生人莫近的模样。
楼烦手忙脚乱的给趴在木榻上的王尧上药,而王尧则有一声,没一声得嚎叫两嗓子。
“少爷,我要不叫师傅来吧?我手笨。”
趴在床上的王尧没好气道:“你手笨,就没几个手巧的了。我喊我的,你上你的。”说完觉得有些暧昧的王尧,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让楼烦的手速加快,再想着之前那吓人的微笑。楼烦一点都不希望只有自己在可能即将发狂的王尧视线中。
王尧背上一直向外渗血的伤口,让想要擦拭干净以后再上药的楼烦接近崩溃。
好在第二个可以随意活动的生物体出现了。
“末将行刑完毕,前来复命。”
努力转过渐渐要失去知觉的脖子,王尧悠悠道:“今晚南宫豹守着我就好。你去巡营。顺便将案几上的绢帛拿去给南宫护,你也好好看看,本来这几天就该演武军阵,这事就交给你跟南宫几人了。”
拿起放在桌案的绢帛,见王尧面色有些苍白,反而又开始了有失身份的阵阵哀嚎。翳急忙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营中将士可有怨言?”
走了没几步的翳,回身目不斜视的回道:“稍有怨言,只是都尉仗责蒙冲、苏角两人后。反倒是怨言颇有加大之势。不过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