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一众宫娥太医不敢搅扰的退出了内殿,小公主脸上的焦灼这才缓和两分,软塌上的元妃美则美矣可花容失色的样子叫明玥都心有余悸,她小心翼翼:“元妃娘娘,明玥不是故意的……”她的确有歉疚有担忧,甚至不知道怎么片刻就演变成了一场混乱闹剧,看到那些箭矢胡乱的刺向宫娥太监和元妃的时候,小公主有一瞬的呆滞脑中全然空白。
元妃瞧着她也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将明玥招来自己身边,抚了抚她稍有凌乱的发髻,轻声道:“本宫不会告诉皇上。”她似答非所问,可她们心底里明白,若是御清园里这么大的事叫天子洞悉了,随意添油加醋的谁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没有一个人有好果子吃,包括明玥公主。
明玥张了张口顿时破涕为笑,一把抱住元妃的细腰亲昵极了,她就知道元妃娘娘是这个宫里最疼爱自己的美人儿,又漂亮又温柔还蕙质兰心,但凡她闯出什么祸事,元妃总愿意替她遮掩收拾。
元妃拍了拍明玥的后背安抚:“为何要安排弓箭手?”小公主娇蛮任性、不计后果,但这是她也没有预料的,明玥按捺不住跳出来说要和陆以蘅一较高下的时候她已经有所察觉,没想到骄蛮丫头还安排了这么一出。
明玥的眼底有着歉疚更多的是倔强不甘:“我、我只是想教训教训陆以蘅。”这是她的真心话。
元妃叹了口气将一旁的锦帕携来擦去小公主脸上的灰尘:“谁教你的?”她问的轻飘飘。
要教训陆以蘅的法子多的是,为何在御清园,为何是弓箭手,为何要当着她元妃的面,为何——那些箭矢在混乱之中的目标,悄然改变了,不是陆以蘅,而是她大晏朝最隆恩盛宠的妃子,宫娥太监小公主都没有瞧出来,但是——陆家姑娘发现了,若不是她眼明手快,那支利箭就该活生生的刺进自己的后背,也许——
一命呜呼了。
如果元妃娘娘今儿个受了重伤,不,今儿个死在深宫内苑,那么,是谁的过错。
小公主单纯,可背后的人不单纯。
元妃的问话,有的放矢的很。
明玥愣了愣,好似女人突然对这问题尤其的执着叫她也慌了心神,她咬着唇角鼓着脸犹豫了片刻:“是、是言邦那个小太监出的馊主意,本宫还以为他是个能人,没想到也是个草包!”小公主咬紧后槽牙,索性一股脑儿和盘托出,好似也找到了一个怪罪的理由。
“言邦?”元妃的神色动了动。
“可不,”小公主跳起来直跺脚,“元妃娘娘您不知道,那些个小太监鬼精灵的很,本宫也不过、不过是一时听了谗言,想给陆以蘅些好瞧叫她知难而退,没想到那个小太监安排的人这么不济事!”明玥懊恼极了,她一点儿也不是因为自己险些闯了大祸,一点儿也不觉得在内苑“刺伤”一个三等神武卫有什么不妥,她不甘心不乐意,仅仅是因为那些小侍卫没本事。
方才的惊慌失措过去了,她便心安理得起来。
明玥义愤填膺呢,千错万错都不是自个儿的,手就被元妃温软的掌心握住了,女人没有一点儿要计较的模样,反而是看着孩子气的小公主浅浅一笑包容放纵的很:“下回,别这么任性了,否则本宫也瞒不住,去,这会儿给你父皇请安去。”
她看到小公主不解的神色,哑然失笑:“你以为当真能滴水不漏,那么多宫娥太监瞧着呢,先去讨个好,陛下不会追究的。”天子会不清楚这深宫内苑发生了什么?你要主动“请罪”,讨好讨好你的父亲,他疼爱你自然既往不咎,可你要是装聋作哑的,那才是亵渎了皇威。
小公主眼珠子转转一知半解的点点头,元妃娘娘有时候就像个百宝囊,总有奇奇怪怪的妙计来替她排忧解难,明玥得了便宜忙福身退了下去。
元妃原本温柔的笑颜凝了两分,她摆弄着自个儿的指尖,朝着帘外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心领神会消失在内殿。
“娘娘,您打算怎么处置?”一旁的小宫娥长得眉清目秀,可眼底里流过的狡黠光芒是与元妃如出一辙的明锐,她已经为自己的主子端上了安神茶,跟在元妃身边数年自然知晓,自家的狐媚主子可不是什么温婉良善的解语花。
元妃抚了抚发髻将妆台上司制房新送来的珠花比划比划,镜中的美人雍容华贵:“送去慎刑司,告诉李大人,别审了。”
别审了,那些动了杀机、动了心思的小侍从一个个都别想留着性命。
“那,言邦呢?”小宫娥眼珠转转,接下元妃手中的珠花替她簪在发髻。
“咱们的太子殿下算盘打的好,表面上正大光明礼贤下士的,人不在盛京城可对盛京了若指掌,那就请言小公公,来缀霞宫喝杯茶。”元妃笑吟吟的,镜中人的唇角没有一丝温软和暖意。
方才的御清园别看好似是小公主意气用事安排的闹剧,可元妃清楚着,箭矢是要借着混淆“误”伤她元妃罢了,若不是陆以蘅眼明手快,她非死即伤。
而言邦那个太监,不正是东宫掌案太监的小徒弟,平日里唯唯诺诺的从不颐指气使,连说话的声音都跟个蚊虫似的嗡嗡嗡,就如同明玥所说,小太监们心思鬼精灵的人,馊主意一大堆,所以才有了这场“误会”。
元妃凉凉哼笑了声,若跑去拿了人,非说一个小太监想要置元妃于死地,那可真是荒天下之大谬,谁人巴结这后宫娇宠都来不及,岂会有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