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月点头,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爹,到底怎么回事?四海说得不清不楚,差点没把我吓死。”
“四海那小子什么都不知道,你问他不是白搭吗?”靳丰年倒上两杯水,往她跟前搁了一杯,又转身将枕边的油纸包取来,放桌案上打开,“知道你回来之后,必定会来找我,花生都给你备好了,一路上舟车劳顿,定然没心思好好吃喝。”
靳月鼻尖酸涩,抽了抽唇角,“我哪有这么贪吃!”
话虽如此,手却娴熟的剥开了花生,指尖轻搓着单薄的花生皮。
“我是被顾若离暗算了。”靳丰年叹口气,伸手捻了一颗花生在指尖把玩,“当时我瞧着她进了巷子,寻思着这小妮子素来不安好心,肯定又要干坏事,就追了进去,谁知道……”
指尖的花生“咔擦”一声,被靳丰年恶狠狠的捏碎,“她竟然有同伙,而且发现了我,所以直接把我打晕了带走。”
靳月剥花生的手有些颤,花生仁骨碌碌的滚到桌角,好在靳丰年眼疾手快,赶紧给捞了回来,塞回了她的掌心里。
看得出来,她这是吓着了!
“爹?”靳月张了张嘴。
靳丰年故作不知,“怎么了?花生不好吃?是四海特意帮我买的,还是你经常吃的那家铺子。”
“没、没事,你继续说!”靳月默默的将花生仁塞进嘴里,却也不咬,安静的充当听众。
靳丰年继续道,“他们以为我是个大夫,觉得我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想着杀我灭口……把我绑起来装进麻袋里,然后塞上石块,沉在护城河。”
“混账!”靳月拍案而起。
靳丰年招招手,示意她莫要激动,“坐下来,继续听我说。”
靳月眸色猩红,“爹?”
“我这不是没事吗?就是喝了两口不干净的水,闹了点肚子,旁的什么事都没有。”靳丰年幽然吐出一口气,“亏得夜侯顾殷将我救了,知道顾殷是谁吗?”
靳月想起了顾白衣给的扳指,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靳丰年,“爹,您说的是顾若离和玉妃娘娘的父亲?夜侯府的主人?”
“是!”靳丰年点头,“顾若离要杀我,却没料到她爹暗中出手,坏了她的计划。”
靳月敛眸,“这算什么?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爹,你确定顾殷不会出卖你?又或者,他别有居心,救你其实是……”
靳丰年摆摆手,“我知道顾殷的脾气,他秉直刚正,不屑做这些事。顾若离是他女儿,他做不到大义灭亲,只能尽力的弥补,为人父母也有自己的不得已之处!”
“那后来呢?”靳月咬着后槽牙,“顾若离如何?”
靳丰年继续道,“顾殷帮我弄了个假死逃生,顾若离以为我死了,这事便到此作罢,如今你回来了,我再无需躲藏,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
“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敢动她爹,她岂能放过顾若离。
所谓底线,便是谁都不能碰,宛若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你真以为你爹是豆腐做的?就这么点本事?”靳丰年揉着眉心,“可见在你心里,把你爹想成了一个废物。月儿,你太让爹失望了。”
靳月:“……”
难道不是吗?
“我给顾若离下了毒!”靳丰年忽然咧嘴一笑,笑得蔫坏,脸上的褶子仿佛都带了几分邪气,“她的日子好不了,真的真的!”
靳月诧异的瞪大眼睛,“爹,你说真的?下的什么毒?顾殷没找你算账?”
“顾殷知道,但他不会插手。”靳丰年将剥好的花生仁,都堆在小碟子里,轻轻推到了靳月跟前,“她不是最在意那张脸,那一身皮吗?爹干脆,让她脱一层皮。”
靳月津津有味的吃着花生仁,笑嘻嘻的问,“爹,她又不是蛇精,怎么脱皮?”
“我给她下的药,无色无味,从肌理渗入,融于骨血之中逐渐发酵,只有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往外爆发,奇痒无比!”靳丰年将头凑过来。
父女两个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若只是痒倒也罢了,试过又痒又疼吗?痒得厉害,一挠又疼得厉害,浑身血淋淋的,可不得扒一层皮吗?”
靳月与他笑得如出一辙,“高!爹,这东西你怎么不给我点?有这么好的物件,我何至于吃这么多苦头,白白让她占了那么多的便宜。”
“那东西不能随便用。”靳丰年道,“容易误伤。”
靳月撇撇嘴,“罢了!对了,九尾草呢?”
“月儿,爹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回答。”靳丰年忽然一改方才的戏虐之色,变得格外认真。
靳月不解,“爹,我们父女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吗?”
“你……是不是真心想和傅九卿,白头偕老,生死与共?”靳丰年一本正经的问。
靳月托腮,“爹,这个问题和九尾草有什么关系吗?”
“你且回答。”靳丰年有些犹豫,他是真的有点怕,九尾草药性极为强烈,能解毒不假,但万一、万一将她丢失的记忆悉数唤醒……
靳丰年有些不敢想,此前的靳月对燕王府忠心耿耿,死亦无悔,那股轴劲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若是她不小心恢复了记忆,会不会又陷进去?
“爹!”靳月垂眸,面上微红,“我对他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我……想给他生一窝小狐狸。”
“……”
屋内静悄悄的。
门外,霜枝和明珠面面相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