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池太忙了。
他这几天处理各种奏章,忙得昏天黑地,饭都顾不上吃。
若不是之前一年多的辅政经验,现在他该左支右绌了。
“肯定很多人等着看主子的笑话。”玉忠在旁研磨,如此说。
薛池没理会。
按说,玉忠不是太监,现在他不应该在御书房伺候。
但太子初来乍到,陛下又不是故意为难他,太监们最擅长察言观色,故而一切都以太子方便为主。
玉忠是惯常伺候的,薛池忙不过来的时候,他自然要帮衬主子。
“做事吧。”薛池喝了一杯热茶,瞧着外面天色隐约要亮了,而他昨天的奏章还有好些没处理好。
皇帝熟能生巧,又对朝臣们都很了解,不会像薛池这样,每一封奏章都认认真真看。
玉忠打了好几个哈欠。
他又劝薛池:“主子,不如吃点东西,先回去歇息吧。昨晚有个太监过来说,您的寝殿已经收拾妥当了。”
薛池一听“回去歇息”,第一个念头是回去好远,来回奔波太辛苦了,还是算了……念头尚未落下,又听到“东宫”二字,才想起自己现如今要住在东宫。
东宫……盼望过入主东宫,却从来没想过真的搬到那个地方去住。
“你去看看吧,我处理完这些,就去歇了。”薛池道。
话虽然这么说,他都没有走,玉忠怎么敢走?
而后,薛池看奏章的字都带重影了,实在熬不住,就伏案睡着了。
玉忠给他肩头搭了薄毯,他都没醒。
“陛下为何不上朝?”
朝中有无数的猜测,每一条都是往深处想,觉得皇帝可能快要死了,只是他们不知道。
这样,急急忙忙立下太子,也就说得通了。
皇帝七日不上朝了。
到了第八日,他仍是不上朝,朝臣们不乐意了,觉得皇帝可能是病重,非要见皇帝。
皇帝岂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见不到皇帝,流言蜚语,蒙上了神秘的外纱,加上了想象的外衣,突然变成庞然大物,更加的具体与可怕。
“陛下到底怎么生的病?太医院那边也没有动静。”
“成阳侯呢?”
“成阳侯前些日子倒是进宫了,但这些日子,也没见她出入宫门。”
太医和成阳侯那里的消息打听不到,朝臣们就转了思路,派人往内廷打听消息。
这一打听,朝臣们又是吃惊。
“陛下每天都逛御花园,精神头好着呢,好些宫人们见到了。”
“魏公公随陛下散步,并没有搀扶陛下。”
“陛下往德妃那里去,每天中午和晚上都在德妃那里吃的。”
朝臣们各展神通,纷纷往内廷打探消息,得到的基本上差不多:皇帝活得好好的。
皇帝成天赏花逗鸟,跟德妃吃饭,聊聊天,除此之外就是回他的寝宫歇着,也没看出他哪里不舒服。
如此,他不上朝的理由就更说不通了。
御史们打算弹劾,皇帝无灾无病不上朝,这是失职,是要被天下百姓唾骂的。
然而,朝中大事、小事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新上任的太子之前有过辅佐朝政的经历,上手很快。
新太子本人又很雷厉风行,让人抓不到他的错处。
五皇子也派人打探,专门打探皇帝夜晚起夜的情况。
得知皇帝一晚上要起来四五次,五皇子心里就有数了。
皇帝虽然上了年纪,身子骨却硬朗,一晚上最多起夜两次。这样频繁多的起夜,意味着他的身体出现了毛病。
五皇子并不知道,皇帝只是单纯的失眠。
看他不上朝的表现,五皇子自以为参透了秘密,皇帝肯定是出了大问题,也许是成阳侯诊断出来的。
“老头子也许是没几天好活了。”五皇子对自己的王妃说起这件机密,“现在新太子人心不稳,是咱们的好时机。”
王妃劝他慎重。
五皇子:“我心里有数,你莫要操心。”
五皇子想把这个秘密泄漏出去,说皇帝得了不治之症,可能很快就会驾崩。到时候,谁掌握了京城守卫的兵马,谁就有胜算。
幕僚们纷纷劝他:“六皇子的下场,您是忘记了吗?陛下非常忌讳儿子们夺权。只要不犯这条忌讳,再大的错陛下都能网开一面。”
五皇子:“咱们没必要去触犯父皇的逆鳞,但是可以给小九一个机会。”
埋头在御书房里处理政务的薛池,并非一无所知,因为御史的奏章递过来,他会看到。
这个时候,他也会和玉忠聊一聊:“陛下好好的,外头猜的很严重吗?”
“好像是。御膳房那边几个小太监,交头接耳的,还跟我打听情况呢。真是疯了,我还想问他们。”玉忠道。
薛池听了,也感觉很腻味。
宫里是个最冷漠的地方,人情世故都那么**裸的。
这天忙到了下午,太监没有送新的奏章过来,对薛池道:“剩下的送去了陛下寝殿,陛下要亲自批阅。
殿下这些日子辛苦了,回去歇息吧,明日早朝陛下还有话要问您。”
薛池点点头。
他和玉忠信步往东宫去。
东宫里已经换了一批太监和宫婢。因为每年都要选秀,选后妃、选宫婢,故而宫里的女子都是年纪轻轻、容貌清秀。
一路走过来,从角门走到正院,薛池已经瞧见了不下五十名宫人。
他心里烦闷得厉害。
玉忠刚刚想要推开正院的门,请他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