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名义上宋如海不过是区区一名武馆教习,身份地位与在场的众多掌柜相差甚远。
但若细细思量,今日前来酒楼门外讨要说法的,大多是云海区内经营小本生意的各家掌柜。
真正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要么与少年相交甚好,要么仍在审视观望,生怕一时糊涂,铸成大错。
至于生意好坏,盈利亏损,亦不过是九牛一毛,无关重要。
更有甚者暗中挑唆,满心盼望着借此打压日渐雄起的酒楼生意。
“宋教习,今日之事确是我们思虑不周,有失妥当。”
“您在这商区里谋事多年,不会不清楚其中内情。”
“大家都是为了赚取些薄利,何必弄得如此难堪。”
其中一看上去面容和善的掌柜出言辩解,语气不似方才那般强硬。
“出门在外,凭本事吃饭,靠力气赚钱。”
“当初酒楼开张之时,柳先生亲临揭匾,少主再三恭贺,为的便是江公子能将这酒楼做出一番样子。”
“如今酒楼生意火爆,你们又来争吵着分一杯羹吃,岂非强人所难。”
不待少年作何反应,只听得宋如海口中接连吐出几道声音,条理清晰,张弛有度。
“宋教习,话虽如此,总不能断了兄弟们的财路吧。”
“我们这些主事当家的,吃上点亏倒也理所当然。”
“可手下这些个伙计佣人,全指着每日营收的银钱养家糊口。”
“若是连填饱肚子都保证不了,岂非冷落了人心,还怎么让人信服?”
人群中又一锦衣男子接过话茬,一双眸子滴溜溜乱转,狡黠莫测。
“刘掌柜此言,未免有些强词夺理了吧。”
话音未落,却见宋如海嘴角微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盟主早些年间曾立下过一道规矩。”
“凡云海区内大小店铺,盈利缴税,亏空止损,以此杜绝恶意滋事,勾心斗角。”
“依诸位方才所言,近日里生意惨淡,有所亏损。”
“倘若果真如此,想必商会下发的止损津贴早已收入各位囊中,又怎会拖欠着手下伙计的银钱?”
宋如海言罢,似乎觉得意犹未尽,话锋一转,又是一声轻笑。
“大比在即,商会事务繁杂,或有思虑不周之处。”
“如若津贴尚未发放,在下倒是愿意为诸位掌柜的跑上一趟。”
“毕竟人心易冷,耽误不得。”
“这……”
此言一出,锦衣人群中顿时一派死寂,鸦雀无声。
人人心中皆如明镜般清楚,宋如海方才所言,绝非信口雌黄,而是确有其事。
至于面前这些振振有词的掌柜,生意自然不会惨淡到入不敷出的地步。
今日前来讨要个说法,无非便是为了多赚取些银两。伙计佣人是饥是饱,尚还远不值得如此劳心费力。
“这点小事,便不劳烦宋教习费心了。”
其中一人面色铁青,自知今日之事注定无功而返,丢下一句话语后转身匆匆离去。
“远道而来,何不进去坐坐?”
忽听得一道爽朗笑声悠悠传来,清晰可闻。
“要我这酒楼歇业,倒也并非是没有商谈的余地。”
少年言罢,却见众人纷纷扬起头颅,目露愕然。
“此话当真?”
“做生意最讲究两个字,一为诚,二为信。”
“若是诸位皆能拿出应有的诚意,或许未尝不可细细商讨一番。”
少年笑着看向身前一道道华服人影,面色淡然如水。
“掌柜的,您这是……?”
宋如海闻言,顿时变了脸色,伸手拉扯住少年衣袖。
“江掌柜,您是少主身边的大红人,可不能出尔反尔,拿我们这些小人物寻开心。”
“在下虽较诸位掌柜的略小些年岁,平日里倒也是说一不二,绝无戏言。”
少年言罢,余音尚未散尽,只听得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尖锐喝声。
“喂!臭小子!”
“是你疯了,还是耗儿爷我脑袋坏掉了?”
众人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烁而过,猛扑向少年所在的方位。
“咱家这酒楼本来就是一炮走红的生意,如今刚刚有了些起色,怎么又要关门歇业?”
“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耗子哥,你听我……”
“甭说耗子哥,就是叫耗儿爷,今儿个也没得商量。”
少年闻言,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附在其耳畔低语数句。
“果真?”
“那是自然。”
沉吟良久,却见灰耗子脸上神情逐渐舒缓,不似方才那般怒气萦绕。
“小兄弟还是要细细考虑一番。”
“酒楼歇业,非同小可。”
“莫要因为一时大意,落入小人圈套。”
铁牛眉头微皱,冲着少年出言提醒,沉声低语,一字一顿。
少年并未直接开口回应,反而冲着铁牛会心一笑,眸中自信满满。
“今日便也请在场围观的诸位做个见证。”
“我这酒楼若是间歇营业,敢问各位掌柜又当以何筹码作为交换?”
“江掌柜如此大度,我们自然也要拿出些诚意。”
“有何需求,您尽管提出便是。”
少年能够如此轻易妥协,已然出乎在场众人的意料之外。
即便是花费些银钱财宝,倒也算得上是恰得其所,物有所值。
“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条件,各位掌柜的财大气粗,想来不会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