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明日就是侯培青庶子的七七?”查太后从桌上的花开富贵抱月瓶中抽出一支含苞待放的睡莲,用指甲掐起花瓣,将花骨朵给掰开,饶有兴致地看向花蕊。
“正是!老奴听人传消息说,侯夫人明日要去珞叶寺为侯少爷举办七七法会。”杨嬷嬷不知娘娘为何会提起这个,不过此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她恰好也听到了消息。
“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还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也难怪侯御史会如此伤心欲绝。那侯少爷死于非命,侯御史不是在查此事吗?查得如何了?可有进展?”
查太后拿起宫扇给自己扇了扇,这炎热的夏日,即便殿内摆了冰盆,也依旧感觉有些闷热。
“说是找到了当时卖身的那姑娘,那姑娘指认说是有人给了她银子,让她假意卖身。至于其他的事儿,她还真不知,是谁给的银子,也不清楚,反正没听说问出什么。不过之后侯大人找了万氏族中几次麻烦,想来那侯宝华之死当真与万氏有关?”
杨嬷嬷立刻上前,接过查太后手中的宫扇。她对京城的事儿也算是如数家珍,查氏每年花在打探消息上的银子可不少。
查氏沉吟片刻,道:“那倒也未必!若真有什么证据,只怕侯御史早就闹到皇帝那儿去了。这恰恰说明,万氏没让他抓住把柄,他不过是寻些小错处来发泄心中的怒火。这么说来,只怕还有其他势力在其中推波助澜。或许,这一开始就是针对摄政王的阴谋。”
“您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不然那万氏子弟怎么也死了?如今这两家算是结下仇了,绝后之恨,不共戴天呐!”
杨嬷嬷深以为然,反正谁都能看出此事的蹊跷,可侯御史死了爱子,眼看着就要绝后了,自然也不会放过万氏就是了。
“他们两家闹得越僵,对咱们的好处就越大。他侯御史不是找不到机会吗?哀家倒是有个主意,准保叫他出了这口恶气。”
杨嬷嬷顿时大为惊讶,“娘娘的意思是?”
查太后朝着杨嬷嬷招了招手,“你附耳过来!”
杨嬷嬷立刻凑近了,待听到查氏的计划之后,她不由得睁大了双眼,越听越觉得此计甚妙!
“娘娘可真是足智多谋啊!”杨嬷嬷双眼发亮,这次廖太后必定难以逃脱。
查氏闻言笑得有些自得,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道:“不过只有她一人还不够!”
“您怕是还不晓得,明儿个郭御史家的庶子要相看,就安排在珞叶寺了。”杨嬷嬷立刻提醒道。
“哦?说的哪家儿啊?”虽说左都御史郭越臻是她的派系,但一名庶子相看,她自然不会在意。
不过对方说的是哪家,让她有些好奇。
“是大理寺左少卿冯嵩家的嫡次女!您年前还在宫宴上见过那姑娘一次,说是舞跳得不错,还说那姑娘看着喜庆呢!”杨嬷嬷笑着说道。
查太后仔细回忆了片刻,脑海中才浮现出了一张圆润的苹果脸。
“哦!是那姑娘啊!长得确实讨喜,明儿就相看了?四品官家的嫡次女配二品官家的庶子,倒也般配。不过怎么就选了明儿个?只能算她倒霉了!”
“明日小心着些,莫让那贱人再躲了过去。”查太后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
“娘娘放心,老奴定然全力以赴!”杨嬷嬷也不敢保证,毕竟这计划若是有哪一环疏忽,就功亏一篑了。
“哟!这六丫头长得这么高?”一名身着豆绿色缎面对襟褙子的妇人率先站起,望着杜尘澜的眼神中满是惊讶。
“怎么在自家脸上还覆着面纱?未免太见外了吧?”另一名身着水红色百蝶穿花褙子的妇人见状有些不悦,这是作甚?难道见不得人?
妇人的声音有些尖利,语气并不好。杜尘澜能感觉到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怕是对自己十分好奇。
“这丫头前儿个不知碰了什么,脸上长了些疙瘩。这几日服了药,好些了,但依旧有些红肿!”江源凤连忙解释道。
“媛儿,这是你大伯母,这是二伯母”江源凤指着屋内的长辈,对杜尘澜解释道。
杜尘澜不好发言,只得屈膝行礼。他之前行的都是男子礼仪,没想到竟然也有这样的一日。
杜尘澜注意到,刚才豆绿色褙子的妇人是大伯母范氏,水红色褙子的是二伯母周氏,坐在左边最下首的是三伯母颜氏。
江家这位三老爷,是庶出!杜尘澜看着娴静的颜氏,不禁想到了父亲和母亲。
一样的小心翼翼,掩盖着眼底的漠不关己。
屋内还有不少小辈,皆对他好奇不已,但许是听闻他脸上长了疙瘩,又感染了风寒,怕被过了病气,因此也不敢上前。
与他相互行过礼之后,便各自说笑起来。
杜尘澜听着屋内的欢声笑语,只觉得如坐针毡。都是女子,话题也多是闺阁中的趣事,不然就是东家长西家短。
杜尘澜听得昏昏欲睡,冷不防听到自己被人提起。
“六丫头今年也有十五了吧?可有相看人家啊?”问这话的还是老太太,虽说这孙女不在自己跟前长大,但也是自家血脉,自然要过问的。
“六丫头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想是早就说亲了吧?”二太太周氏捂着嘴笑道。
然而她眼神中却带着几分轻蔑,一个哑巴,也不知长得是何模样,都不敢见人,这样的姑娘有人家要?
老太太脸色顿时一沉,老四回来了,老二家就怕老四回来是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