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人是?”杜尘澜试探地问道。
既然是这个苗大人核办,那他得弄清楚此人的底细,之后也好应对。
苗姓并非京城世家大族,对方品级也不高,又不是翰林院官员,杜尘澜之前并未打探过此人。
“苗大人乃是吏部稽勋清吏司郎中,今日上峰指派的任务,您的卷宗就归他核办。苗大人当值最是认真不过,向来一丝不苟。说起来他与您的上峰,翰林院新上任的侍讲卫大人之前是同窗,还是同年呢!”
许是杜尘澜使了银子的缘故,江海阁比之前热情了不少。
杜尘澜逐步分析着江海阁的话,一丝不苟?约莫是脾性刚直,不够圆滑,不懂得通融。当然,也可能只是针对他如此。
反正江海阁是在提醒他,只是不能明说罢了。
不过,翰林院的侍讲卫道州是新上任的官员,他自然知道,也查过此人的底细。毕竟他要入翰林院,日后就是上下级的关系,当然要查清楚翰林院每个官员的家世和派系。
这位侍讲大人,便是由修撰升上去的。原先的侍讲梁毅贺,是被抄家的镇国将军梁万涛的族人,此次便是受了梁万涛的连累。
然而卫道州的升迁却不是因为翰林院大学士的举荐,而是由户部直接拟定,说明此人背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也就是俗称的关系户。
不过这些都不是杜尘澜刻意关注的原因,而是因为那卫道州是查太后一脉。之前此人就与查太后一脉的官员走得颇近,怕是早就投靠他们了。
得了,不必说,这位与卫道州交好的同年苗大人,必然也是查太后一脉的官员了。
这位江海阁倒是个人精,这几句话中,道出不少有用的讯息,看来还是银子的功劳。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巧了!不过本官还未应卯,与上峰还不熟悉。”
江海阁闻言打量了一眼杜尘澜,皇上对位杜大人似乎颇为看重,他透露一二也没什么,算是结个善缘。
日后说不得也有求到人家头上之时,在朝中为官,最忌讳得罪人。
若是那些个朝堂大员,那自然另说。可他这样不入流的品级,是谁都得罪不起啊!那些个派系自己注意些就成了,万不可贸然插手,否则自己只会成为马前卒。
他们二人边说边往司务厅走去,一路上,二人交谈一番之后,也变得熟稔起来。
“杜大人,还请您在此处稍待,容下官去通禀一声。”江海阁领着杜尘澜来到班舍之前,随后弯着腰,对杜尘澜恭敬地说道。
“江司务请便,这一路过来,劳烦江司务了。”杜尘澜点了点头,不由感慨品级低的官员在朝中行走,实在卑微得很。这位常年弯着腰,怕是都直不起来了。
“这是下官职责所在,杜大人太客气了。”江司务笑了笑,随后便往一间班舍走去。
杜尘澜趁此机会,打量了一眼吏部办公的地方。这里是一处大院落,二十几间班舍分两排相对铺开,有的班舍门窗打开,还能看见里头正在办公的官员。
院落前种着两棵郁郁葱葱的大松树,松树的躯干很粗壮,应该是有不少年头了。
此处也有其他官员进出,杜尘澜站位显眼,通过那些官员们身上的官服来判断他们的品级,并一一行礼。
吏部常有来核办的官员进出,对于杜尘澜一身常服,并不感到奇怪。
恩荣宴刚过,杜尘澜又来得晚了些,已经有二甲之后的进士来打探消息,想早日谋求官职。
对于那些打量他的目光,杜尘澜皆回以一笑。没法子,谁叫那些人的品级都比他高呢?他此刻觉得,从六品的官职,比起芝麻官儿也没大上多少。
杜尘澜在打量了一番院落和班舍之后,便没了兴致。这里又不是他日后办公的地点,他的兴致不高。
不知过了多久,杜尘澜觉得自己等了有一刻钟左右,刚才进去禀报的江海阁却迟迟未归,他不禁心中微叹。
这一来就是个下马威?也不知对方这样的把戏,打算玩多久。其实杜尘澜觉得,这完全是无用功。
他是新晋官员,怎么也不会得罪对方的,应对当然万分小心,难不成还会与对方起争执?
当然,若对方只是想让他吃点苦头,那就另当别论了。
江海阁看着眼前正在品茶的苗大人,不禁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可是刚才就提醒过杜大人了,这事儿可不能怪他了啊!
同时,他在心中谋算着,到底该怎么开口提醒一下苗大人呢?终究是收了杜大人的银子,若是一句好话都不说,那终究有些说不过去啊!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苗鹏泽,却发现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顿时一个激灵,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不说他不想求情啊!实在是他不能因为那二十两银子,就将自己的差事给丢了。早知道这二十两银子就不收了,当真烫手。
苗鹏泽放下了茶碗,磕碰声惊了江海阁。江海阁还未抬头,便听到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
“人来了,你怎么不去请进来?愣着做甚?”苗鹏泽拾起书案上的毛笔,开始翻阅眼前的卷宗。
江海阁不禁松了口气,心中腹诽不已,您不首肯,咱怎敢将人带进来?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倒是冤枉起他来了。
“是!是下官的失职!”江海阁弓着身子,小心地赔不是。
等出了屋子,江海阁不禁又换上了一副笑脸,“杜大人!苗大人请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