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做其他,张学究会如实相告,给他讲的明明白白。
不过这其中的门道,他自己尚在究磨阶段,哪里有资格给旁人说教?
他不是好为人师的人,也从来不会误人子弟,在自己擅长的方向定然是信心满满,但此刻却是很不坦然。
但没想到汤中松竟然会对这揪住不放,也是让张学究好生头疼……
“皴法是一种表现山石、峰峦以及树身表皮的脉络纹理的画法。画时需先用浓墨重笔先勾出轮廓,再用淡墨干笔侧锋而填充内里。主要有披麻、雨点、卷云、解……“
“停停停停!”
张学究还没说完,就被汤中松四个停字打断。
“我问你,是让你用自己的话告诉我。不是让你照着书读!我自己没长眼还是不识字?我要是拿起来就能看的懂,也就不用问你了!”
汤中松说道。
他最讨厌这样冗长的陈述句子。
何况还夹杂着许多他根本听不懂的词语。
什么浓墨重笔,什么淡墨干笔吗……笔都干了,墨都淡了,还画个什么?
别是连写字都看不清!
“这些东西,我自己还是一知半解……的的确确没法像功法武技或是一般的诗词文章那样教你。既然我是你的文道师傅,你又提问,求教,我必然得给你讲解清楚。只是我现在都没能彻底融会贯通,所以你硬要我说,我只能是和你分享一些我自己的心得体会,万万算不上是什么回答教导。而且我的心得体会未免有失偏颇,我不想因此让你因此有了什么倾向。毕竟我们的年龄差距极大,经历差距也极大。没有经历过相同的事,就不可能有相同的共鸣。而那些虚伪的同情或是官样的说教你也一点都不需要。所以你若是真想听,就等我自己先学会,学好,学精。到时候你如果还有兴趣,我再来与你说道说道也无妨。”
张学究放下书说道。
汤中松点了点头。
突然觉得这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老头儿有些伟岸起来。
不禁伟岸,这一大段看似较真的话实则还透露出了不少可爱。
“这本书是从定西王府里偷出来的吧!”
即便心里有了些别样的感觉,也不影响汤中松言语里再行挤兑。
“读书人……”
“哦!没错没错……读书人窃书不算偷!你只是读着读着愰了神,不小心带出来了,对吧?”
汤中松说道。
“哼……”
张学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在汤中松这里,从来没有什么看破不说破。
向来都是,即便还没看破,我也要先说!
只要说的沾了边儿,也能让你思前想后的顾虑一阵不是?
只要看到这傲气的老头儿吃瘪,汤中松心里就没来由的开心!
不知不觉间,他却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张学究的感情与羁绊就这么一点点加深。
“还吃不吃饭了!?别到时候去了只剩下烂菜汤!”
张学究起身走过去拿起请柬说道。
“他们那叫吃饭吗?那叫打嘴仗……打完嘴仗再打酒仗!好像多喝几杯就能冰释前嫌,以酒消恨似的……我告诉你,人喝了酒,心绪要比平时敏感百倍!爱的更爱,恨的更恨!怎么着也不会忘得一干二净。”
张学究和汤中松前后脚出了门。
“当然可以忘得一干二净!”
张学究停步回身说道。
“怎么个忘法?”
汤中松问道。
“喝死你!然后四大皆空!”
张学究说道。
“好哇!我曾在丁州府城一夜喝遍七街八巷十三楼,斗酒从没输过,就连洒欠都没有!我看你别今晚把胡子都喝没了!”
汤中松说道。
“我要是输给了你,等酒醒立马就把这胡子剃了!”
张学究不服气的说道。
“不过咱得约法三章。”
汤中松说道。
“随你约,什么法我都随!”
张学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
二人就这么斗嘴吵闹着,前去刘睿影等人身处的茶座中赴宴了。
和他俩从定西王城来博古楼的路上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