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玄幻奇幻>边月满西山>第七十六章 登与崩【二】
酒酿。

他的口中蓦然的从舌根里生发出一丝甜味,想着一会儿前去赴宴要是有酒酿吃就好了!

这本是安东王域和平南王域的小吃。

现如今,却是处处都能吃到。

连那丁州府城里都有不止一家做酒酿的铺子,更何况这博古楼了。

张学究知道汤中松所说的是什么。

他虽然心里对他过往的遭遇颇为感慨,毕竟如此重的压力,着实不该由他来承担。

但宿命至此,你接不接都会落在头上。

要么被它压死,要么梗直了脖子挺住,再没有别的任何选择。

“活人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只要画出来不丑,自然就有了气韵。不过最难得是画山,画水,把死物画活,让死物和活人一样有气韵,一样灵动。”

张学究有意识的岔开话题,也是不想让汤中松又去想曾经的那些事,除了徒增感伤以外,了无益处。

“那不就是山水画吗?这我是知道的!”

汤中松说道。

心情也顿时欣喜了起来。

人就是如此,若对方一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即便讲的再精彩,但若是一句也听不懂,那也只能是换来个昏昏欲睡。

但凡只要有一点点,自己能够插得上话的地方,气氛立马就会不一样。

张学究正是用了这方法,来让汤中松加入其中,抛开先前的不快。

“所以你这书,就是教人画山水?”

汤中松问道。

“也不尽然……”

张学究斟酌了一下,该如何向汤中松解释。

虽然汤中松知道山水画是何物,但若是再往深里说,他怕是半个字都听不懂。

同一件事,换一种表达方法就会浅显易懂的多。

这学问总是先传于口头,再落于纸笔。

口头上说的大白话,文盲也能听懂。

可落在纸笔上的条条目目,却不是容易体会的。

何况,这学问发展到现在,已然完全颠倒。

却是要先看到纸笔上的条目,再听到先生口中的讲解。

这也是为何同样的先贤圣书,有的先生教得好,有的先生教不好的原因。

“皴是一种山水画的技法。”

张学究憋了半天,说出来一句。

虽然他挂着张学究文道师傅的头衔,而且他也着实读了不少书,也洞明了很多事理,练达了很多人情。

但自己明白归自己明白,他却是怎么都讲不出来。

甚至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像是在卖弄似的……

武修之人练武,体内会生出阴阳二极,调动阴阳化劲气,以此来修功法,用武技。

这山水画也是这般同理。

从质感来说,山硬,水软。

硬为阳,软为阴。

这就也构成了一方阴阳之根本。

从状态来说,山静,水动。

动为阳,静为阴。

却是完全与质感营造出的阴阳和合全然翻覆。

分开了可以是巍峨,是澎湃。

然而各自独立的同时,又阴阳相济。

这一山一水,便可无穷分形,演变造化。

博古楼十大奇景中的千峰万仞,与四季不冻河也是暗含此理。

有了这几重层层嵌套的关系,山水这统一的矛盾体才能遗世而独立。

张学究想要让他的白骨扇更上一层楼,最佳的途径便是在现有的白骨图中,画上一副山水。

只不过,这一点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若是单纯画一副山水图,对于张学究而言毫不费力。

但是现在,这白骨扇上的山水却是后来之物。

既不能弱了势头,那样气韵不足。

也不能抢了风头,那样狠辣不够。

所以这一副山水,要把浩然之雄浑,荡然之险峭,真然之清净,三者兼而有之。

《皴经》中说,画有十分,其中七分山水,三分人。

在这七分山水中,包含着四分诗书,三分画技。

正是看到了这句话,张学究才决定留在博古楼,盘桓一阵,也是为了他自己多受些这里诗书文气的熏陶。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

造化自在山水之间,凭借张学究这些年的走南闯北,已是了然于胸。

不过这心源中的领略和感悟,却还是差了不少。

因为这是一个耗费时间的过程。

不但费时,还得要安静,不被打扰。

但是张学究自从离开了坛庭之后,哪里有一刻得闲?

无奈下只得将积累的造化深藏,找个时机去领略感悟。

现在他觉得这个时机到了。

若是错过了,下次再有不知道又要等到何年何月。

其实这本《皴经》就是很基础的一套山水画技法概述。

无论是七分山水,还是三分人。

都是气为首要,意次要,而真正落在画质绢帛上的笔墨技法却是最次。

张学究气有余,意不足。

运气与运力的和谐仍然需要提高掌握。

这一点倒是那些跳大神的阴阳师更胜一筹。

他们认定这山和水,天生就知进退,因为山高耸,水底流;天生就懂规矩,因为山有棱,水回环;天生就有呼应,因为山落雪,雪化水。

因此也就晓分寸:山高不过天,江河入海流。

因此也就懂张弛:山刀砍斧削,水利物不争。

因此也就明道理:山万载坚挺,水瞬息万变。

在山光水色之间,坐泉穷壑之时,便是大道契机。

“所以呢?这种技法很高明?”

汤中松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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