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要走了的时候,旁人哭。
一头一尾,一前一后,这夹在两声哭中间的,才是真真切切体会过得光阴。
这么一想,他说的却是没错。
最重要,最关键的两处,都被哭抢走了位置。
那笑,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身上现在领着公差。你和我之间却是私仇。虽然不能左右的你的行为,但若你真是个讲原则,又渴望被信任的人,那我也可以借用你的原则和渴望无限期的拖延下去。”
金爷说道。
随即招了招手,唤来了一位部下。
金爷让他从营帐中取来了自己的刀。
他把这柄始终跟随着他,从未离身的刀信手一抛,扔到了那人脚边。
“你这是做什么?”
此人不解的问道。
“我不出斩影刀,你是不是就不会杀我?”
金爷问道。
此人点了点头。
“现在却是连刀都给你了,自是也无刀可出,我是不是就能一直活下去?”
金爷再度问道。
此人略微思忖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我知道这样做很没有道义,但我现在的确有不能死的理由。待此间的事情处理妥当,你就可拿着我得到,去我府上寻我。到时候我一定会出刀,斩影刀。”
金爷说道。
“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一位刀客扔掉手中的刀?”
此人问道。
“边军饷银。”
金爷说道。
他本以为说道这个地步,此人就应该明白。
没想到却是没有等来任何回应。
不得已,金爷却是又废了翻功夫,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此人细说了一遍。
“我在这里待的太久了,对外面的事情没有任何了解。不过我很佩服你,和你比起来,你才是英雄。”
此人听完后说道。
他弯腰捡起了脚边今夜的刀。
蹭的一下拔出了刀锋,将自己身上的袍子,写有那首诗的位置割了下来。
随后收刀入鞘,把这片袍子缠在了刀柄上,还系了一个漂亮的绳花。
“我相信你。”
此人说道。
竟是把刀又还给了金爷。
“等你的事情忙活完了,就来这里找我。我等你。”
此人转过身去,步履轻松的朝前走着。
只是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形便隐于了戈壁风沙之中。
不过临别之际,他的目光却在青雪青的身上略微停留了片刻。
风中传来隐隐的两个字“真像!”。
“哥,我觉得他好像认识我……”
青雪青说道。
金爷撇了撇嘴,有时候不得不得佩服这女人的直觉。
即便青雪青还没有蜕变成为女人,但这种与生俱来的性别天赋却已经站露出了萌芽。
“他虽然是我的朋友,可是我和他都不熟,又怎么会认识你?难道你此前还来过这矿场不成?”
金爷说道。
显然这句话没能完全打消青雪青的疑虑,她皱着眉头走回了营帐中。
金爷看着自己手中失而复得的刀,以及缠在刀柄上的那一片袍子,很是无奈的摇头笑着。
“刘省旗,可是让你见笑了……”
金爷说道。
“青府中的事,我大概也知晓一二。金爷你到如今却是还能够不卑不亢,游刃有余,也是令在下颇为敬佩!”
刘睿影说道。
这倒不是客套话。
刘睿影是真心诚意说出来的。
单凭方才金爷能有魄力扔出自己的佩刀,这份气魄和胆量就非常人可及。
“刘省旗谬赞了……咱们还是继续吃饭吧!”
金爷说道。
这顿饭吃成了上下两截,却是没人能够预料到。
本来是没有酒的。
可金爷非说自己受了惊吓,需要喝酒压一压,刘睿影也只能与他举杯共饮。
“金爷可知道此人的来历?”
刘睿影问道。
他仍旧在好奇那人究竟是何时去的中都城,又是跟何人一起去的祥腾客栈总店喝的汤。
金爷没有回到刘睿影的问题,而是让人在自己面前摆了一个棋盘。
“我以前是个很冒失的人,知道我父亲收了我的刀,让我学下棋。刘省旗可否与我对弈一局?”
金爷问道。
“金爷怎么知道我会下棋?”
刘睿影问道。
“听说中都查缉司为了让人精心,用的办法却是和我爹一模一样。所以刘省旗定然是会下棋的。”
金爷说道。
他讲的倒是不错。
刘睿影虽然棋艺不惊,但对于手谈一道还是能够应付一二的。
“在查缉司中,我们最最先开始的并不是读书识字,更不是修武,而是下棋。互相在方寸之间与人争雄。但是有一天,先生忽然对我们说,下棋的格局太小了。方寸永远是方寸,即便你心怀整个天下,你面对的也永远只是这一副棋盘。输一局棋不痛不痒,但输一条命可就不同了。而后他给我们一人发了一柄长剑,让我们一剑劈了棋盘,而后将黑白棋子全部洒到了茅厕里。”
刘睿影说道。
金爷没有接过话头,反而频频举杯,和刘睿影一连喝了三大杯酒。
刘睿影甚至觉得,今夜是不是想把自己灌醉,然后好赢。
喝酒下棋,刘睿影从来没有尝试过。
就连这棋子,他也有许多年不曾触碰。
酒乃激烈之物,手谈又最精心安稳。
本就是互相冲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