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荒谬的世界?!

当真相并未显现出它可怕的身型之前, 伊薇特只能隔着浓雾观察巨兽蛰伏于其中的嶙峋轮廓,试图拼凑和还原真正的信息。但现在那庞然大物动了,原本以为看到的是它全部, 却发现仅仅只是它暴露在地表微不足道的一角罢了……

古神和眷族是自上而下攀登的,这个世界尽管不多, 却依旧存在超自然的混沌力量,而她原本的世界则是一个构建在科学与自然定律之上的、完全有序的物质世界,对于古神来说,它一定有着超乎想象的诱惑力。

伊薇特多希望她从来不曾知道这居心叵测的事实,可现在她已经清楚地明白,而且是以最直观的体会,它与单纯的被告知截然不同,她理解了一切却一无所知。那种深入骨髓的感受,让她对包裹自己的这个世界无能为力地不停发抖。

有些秘密永远不能分享, 但现在她却知道了这个秘密,这个被另一个自己一直以来保守的秘密。

这一定是另一个她想要杀死她们的原因,。她们本是同样软弱缺乏毅力的人, 另一个她无法抵御的东西, 以己度人地考虑,她必然也不能。那个她也明白这一点,她深知她们的恶劣秉性,也认为她们的命运必然是一场始终被阻止的坠落,无论有多少抗争和巧合,这个过程始终都是下降的, 终有一天会触及它的尽头。

现在她依然保持清醒, 也许只是她的古神在等待, 等待着她上升得足够高, 有足够的力量打开两个世界之间的空隙,她会成为一道背叛者的门,让这个世界的黑暗饥渴寻觅到一片绝无防备的乐土。

周围的光芒退去,像是小岛耗尽了它仅有的力量,伊薇特低头看向黑暗泉水中模糊不清的狰狞面孔,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笑声。

“终有一天……我会像潘多拉打开盒子,我会像夏娃接过苹果……我被赋予的源质不过是可悲可笑的三十块银币……犹大用来交换耶稣也换取了同样的报酬……哈哈哈哈……”

真是奇怪,她内心明明出奇地冷静,所以这陌生的声音一定不是她发出的。

我依旧保持着理智,我清楚地明白我已经迷路了,而且忘记了返回的道路。

“我们并不害怕死亡,恐惧的是死亡背后的事,如果那天真的到来,我们未尽的余生的每一步,都只会是走在悔恨的尖刺上……你也是这么想的吧?一个接一个的真相让我们喘不过气,与其这样被碾碎,成为可耻的背叛者,也许我们宁愿让一切结束,至少可以保护我们最爱的人……你也想死在这里?太好了,我也这么认为。”

她对着水中的倒影说着,这些句子出自同一张唇舌,却像是两个不同的灵魂在对话。水中的她微笑着轻轻颔首,那是真实存在的吗?

她不能确定,她只知道自己陷入了某种恶毒恐怖的计划中,也许她只是出于对这个世界的害怕,又或者想要逃避,无论出自何种目的,但至少死亡可以结束这个错误。死是终极的秩序,任何疯狂和动摇都会因为这个铅灰色的据点归于沉寂,这也是她这样的庸庸碌碌的平凡人类战胜神祇的唯一方法。

我悔恨所有的一切,我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和忏悔。

伊薇特颤抖着抬起手,枪|口对准了她自己的脑袋。

与此同时,莫尼斯博士也在耐心观察她。被埋葬于此地的神给予他了很多启示,自登岛后的每一个夜晚,他都在飞虫的荧光下将所有传递给他的信息用文字录入。因为古神的交流并非流于语言这类凡俗的载体,而是直接以意识传达,人类的智能与伟大的不朽存在比起来还是过于渺小,他能感觉到神明小心地控制自己,避免给他带来伤害,可他依旧几度陷入恍惚迷乱,假如他不在清醒的第一时间将当时的感受誊写下来,那么那些宝贵的讯息将变成杂乱无章的碎片从思维海中流失。

莫尼斯博士记录下的文字破碎而扭曲,像是高烧之下谵妄的呓语,任何精神病人说的疯话都比它更合理有逻辑,但他在其中反复提到关于弥赛□□节、飞蛾与自我毁灭相关的意象。

神告知他,只有她那种类似飞蛾般有着强烈自毁倾向的灵魂,才会追逐着危险炽烈的光,直到被另一个世界的强大古神诱捕。他务必万分小心,否则她一旦获取自由,也许会意外葬身于火烛之下。

在抄写这一段的时候,被埋葬的神描述的关于毁灭的意念竟然感染了莫尼斯博士的手指,他白日里所准备的十几只羽毛笔每写不到一个单词就折断了笔尖,最后无一可用,以至于他不得不用削羽毛笔的刀割破食指以血液书写。

现在,她思想的桎梏已经被解除,莫尼斯博士在一瞬间迅速扑过去,本想夺过枪,可她的力量强得像是女武神,纤细的手腕竟如同铁柱般无法撼动,莫尼斯博士只得将两根手指挤进她扳机的后方。

“啊啊啊啊……”莫尼斯博士因为手指的彻骨剧痛惨叫出来。

他阻碍了扳机被推向后方,伊薇特一按受阻却并没有停止,而是加大力量,像是榨油般将它向后挤压着。

这样一来,莫尼斯博士就如同遭受夹手指的拶刑,疼得他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也不知道指骨究竟有没有因此破碎开裂。

“……等、等一下……这并不能解决任何……任何问题……啊啊啊啊啊……我有、我有更更好的方法……”

伊薇特停止了施力,莫尼斯博士连忙拔出他肿胀发青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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