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庄的茶山林木掩映,云雾缭绕,已经过了一波茶忙时节,茶山显得幽静。
山顶平地有一棵玉兰树,肥绿的叶子中藏着乳白修长的花朵,散发着馥郁芬芳的香气。
白荷三人爬上山顶,放眼绿油油的茶山,闻着玉兰的浓香,心旷神怡。
白荷和覃小津仰头去看那玉兰树,心情灿烂。
看着玉兰树下的一对孩子,白如新心里五味杂陈,三个孩子里他最疼爱的就是大女儿,明月重男轻女,他可没有,只是碍于明月的淫威,他未能起到一个父亲对女儿的保护责任,任由母女关系恶化。
大女儿第一段婚姻乌烟瘴气,他看着心疼,可是他就是一个懦弱无用的父亲,武力上斗不过女婿,又迫于老婆明月的威胁,并不敢去和刘峥嵘讲情,毕竟这段婚姻是大女儿自己的选择,她过得越不幸,妻子明月的自尊心才越得以保存。
女儿的不幸会证明她这个母亲是对的。
女儿结婚后就和娘家断了往来,生大外孙时刘峥嵘倒突然来请明月去医院看望白荷,只是大外孙的降生并没有缓和白荷和明月的母女关系。
明月厌恶刘峥嵘,连带着厌恶刘浪,她一看到刘浪就生气,白荷出了产房,明月并没有心疼女儿生产的辛苦,反倒抱着刚出生的婴儿一间病房一间病房地哭诉刘峥嵘的不是,这让刘峥嵘对丈母娘更加怀恨在心,也导致刘峥嵘和白荷的夫妻关系更加恶化。
那些年,女儿像夹心饼干,在母亲和丈夫之间活得很艰难。
即便她几乎不回娘家,也不和明月见面,明月也有本事触怒刘峥嵘,而让刘峥嵘将账算在白荷头上。
白如新是个老实人,传统又保守,不管当初多反对,既然女儿嫁给了刘峥嵘,他就从来不想着女儿要离婚这件事,他只希望白荷能和刘峥嵘白头偕老。
女儿生了二胎,白如新以为女儿终于能和女婿白头偕老了,却听说女儿离婚了,尔后女儿便失踪了。
云城何其大,白如新一个识字不多的农民去哪里找白荷母子三个呢?他每天都担心着女儿和外孙,也因此迁怒了明月。
活了一辈子为数不多的敢和老婆吵架的时刻是为了大女儿。
现在大女儿回来了,看起来并没有受苦,珠圆玉润,精气神也好,还带回个新女婿,新女婿一看就是个好出身的人,待人接物也是彬彬有礼,不像刘峥嵘从未喊过他一声“爸”,新女婿自进门开始就喊了无数声“爸”和“妈”,白如新又激动又心酸,有不真实的感觉。
“白荷!”白如新终于开口唤道。
白荷和覃小津都回过头来,白荷笑笑:“爸——”
白如新在玉兰树下的大石块上坐了下来,白荷和覃小津也在他对面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那个聘礼,我会劝你妈还给你们的。”
白如新说出这样的话,白荷并不意外。从前明月追着刘峥嵘讨要聘礼钱的时候,白如新就劝过,说嫁女儿不是卖女儿,然而他对明月的影响力太小了,明月根本不可能听他的意见。
“爸,不用的,”覃小津率先开口,“本来就应该买些礼物回来看二老的,但是我这几年一直在国外,也是刚刚回到国内,也不知道二老喜欢什么礼物,所以就给你们一点钱让你们自己买。”
白荷看了覃小津一眼,说得好像他在国外那几年就已经和她在一起了似的。
“那是一点钱吗?那是几十万的钱,什么礼物要几十万啊,钱我会劝你妈退给你们,你们要是送些便宜的礼物,我还是会收下的。”
覃小津想起来,笑着说道:“对了对了,白荷说过爸你喜欢抽烟,下次我给爸带几条烟过来,别下次了,一会儿下山我就去给爸买几条烟……”
白如新打心底里高兴出来,若是从前,刘峥嵘哪里会愿意这么面对面同他好好说话?更别说买烟给他抽了。
“那个……”白如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如果去买烟,别叫你妈看见哈。”
覃小津又想起白荷提醒他的,老丈人的烟会被丈母娘拿去零售店卖掉的话,立刻心领神会:“爸你放心,我一定不叫妈发现。”
被覃小津说得,白如新一阵烟瘾上来,要想快点抽到女婿的烟得赶紧去劝老婆把聘礼钱退还给女婿才对,否则无功不受禄,抽了女婿买的烟也不香啊。
白如新从石头上站起身,对白荷说道:“咱们燕子庄风景好,女婿是第一次来,白荷你带着他到处转转,我现在就去做你妈思想工作去。”
白荷蹙眉,颇不乐观说道:“爸,要不算了吧,我怕妈和你吵架。”
白荷根本不相信见钱眼开的明月女士会听白如新的劝把到手的钱还给覃小津。
白如新却说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看着白如新下山的背影,白荷只能由他去。
“你爸人挺好的啊。”覃小津从心里羡慕出来。原来一个父亲对孩子说话可以这么温柔,他甚至看见白如新看着白荷时,眼睛里是亮晶晶的,有光。
“我爸对我是挺好的,”白荷由衷说道,“从小到大,他都没有骂过我,更别说打我,一句重话都没有,我妈抠门儿,他就会偷偷给我买玩具,买零食,我结婚后和我妈关系紧张,他也会偷偷给我打电话,关心我,关心孩子……我爸除了怕老婆,的确是个好人。”
怕老婆一直被视作男人的好品质,听白荷道来,这个好品质显然不好。
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