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了常胜侯府门前, 早有仆从出来迎接。

简铭抢先跳下了来, 抚着季凝下了车。

在府门口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 季凝就这样从车上走了下来。

任谁都看得出来,简铭待她的用心。

于是每个人都暗自忖度着, 这位常胜侯府的新主母, 今后自己该如何以新的眼光看待, 该如何以新的态度对待。

季凝自然是喜欢简铭对自己用心的。

哪个女子, 不乐意被自己的心爱之人,温柔以待呢?

“心爱之人”这个词, 季凝不仅第一次意识到,更是第一次将它用在了简铭与自己的关系之中。

季凝的心头涌上了十分的甜意。

相比“丈夫”这个称呼,她更喜欢“心爱之人”——

丈夫与妻子, 只是名分而已, 真正有没有感情,到底还是未知。

可是心爱之人,就不同了。那可是把对方放在自己的心尖儿上疼着的意思啊!

季凝不由得多看了简铭几眼。

她有点儿想知道, 自己在简铭心里, 是不是一个,可以称作特殊的存在。

季凝回了府, 毫无悬念地歆儿便凑了上来。

小姑娘特别粘季凝, 拉着季凝问这问那的。

季凝耐着性子回答了她所有的问题, 又唤来小桃, 问了这一路上歆儿的详细情况。

确定歆儿是安然回府的, 季凝方安下心来。

又哄了歆儿一会儿, 看到小姑娘的眼皮打起架来,季凝便见她交给奶姆,让她们哄歆儿午睡去。

歆儿困得睁不开眼睛了,还粘缠着季凝。

季凝好说歹说地哄了几句,才哄得她乖乖去午睡了。

打发走了歆儿,季凝想到自从回府之后,就不曾见到简铭的身影,心里忖着简铭大概有事务要处措。

如此想着,季凝觉得身上沾了尘土,便吩咐小桃等预备沐浴的水。

好生泡了个热水澡,沐浴罢,季凝就被无边的疲倦占据了周身。

整整一上午,她应付黄氏,护着歆儿,后来又经过险些被癫马冲撞了的事,感觉浑身上下都是疲倦之感。

不知不觉便窝在榻上,酣然一觉,竟然睡过去了。

季凝醒过来的时候,觉得眼皮沉重得厉害,头也沉得厉害。

她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看到外面天光熹微,竟是清晨。

居然睡到了第二日早晨吗?

季凝被自己的贪睡吓了一跳,惶然将要起身,被旁边的一只大手按住。

“别急着起来!”是简铭的声音。

季凝惶然的心,在听到简铭的声音的时候,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侯爷……”季凝艰难地开口,嗓音喑哑。

她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儿里,像是被丢下了一把烧红的炭,火辣辣的,又硬邦邦的割得痛。

“我在呢!”简铭闻言,柔声答道。

他上半身前倾,小心地一只手臂环了季凝的身体,不使她栽歪,另一只手则快速地抓过了旁边的大迎枕,倚在在季凝的身后。

如此之后,简铭才轻手轻脚地让季凝向后倚靠了去。

整个过程之中,季凝就被他护在胸前,脸虚虚地贴在他的胸口。

季凝于是觉得,嗓子眼儿里的那把红炭,迅速地上移,布满了她的头部,使得她的整张脸,都被热气烘透了。

微垂着脸,季凝努力地敛下赧意,轻声道:“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简铭倒没觉得自己之前环着季凝的行为,有什么异样。

他又斜过身去,替季凝摆了摆大迎枕的位置,让季凝靠得更舒服一些之后,才面有忧色地看了季凝:“到底还是吓着你了……”

季凝:“?”

她此时原就满脸的病色,趁着脸庞瘦削、微黄,那双大眼睛微微张圆,更显得格外地可怜。

简铭略怔了怔,忍不住抬手,将季凝鬓边散落的一缕发丝,掖在了耳后。

季凝感知到他的手抬起、靠近,一双眼睛追随着那只手,呆呆的,几乎看对了眼儿。

意识到简铭是为了替自己掖好鬓发,季凝再次垂下眼睛去,心脏“噗噗”地急跳了几下。

只听简铭道:“王供奉诊过脉了,说是受了些惊吓,以致风寒侵体,吃几服药,发散了,就没事儿了。”

说着,又道:“别怕。”

这不是简铭第一次对季凝说“别怕”了。

而这一次,他这般说着的时候,季凝很有种,被他当作小孩儿哄着的感觉。

季凝很觉得难为情。

“人吃五谷杂粮,总是不免生病的。哪里就怕呢?我又不是歆儿……”季凝微嗔道。

“是啊!你不是小孩子,你已经长大了。”简铭笑笑,眼中充满着温暖的意味。

季凝:“……”

门口,传来脚步声。

“侯爷,药煎好了。”小桃的声音传来。

简铭“嗯”了一声:“放在这里吧。”

他说着,手指点了点身旁的桌子。

小桃遂应声,将盛放药碗的托盘放在了桌上。

浓重的药味,马上飘入了季凝的鼻端,想必不是什么好喝的味道。

季凝蹙了蹙眉,探头一看,托盘内放着半碗药,还有一只匙。

药碗的旁边,还有一只碟,碟内放着的,竟是蜜饯?

季凝霎了霎眼。

简铭已经自顾将那只药碗拿起,右手捏了匙子。

他先是用匙子轻轻搅了搅碗里的汤药,闻到那古怪的味道,简铭皱了皱眉。

“我小时候最怕喝药,每次喝药,都要闹得天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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