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紧紧握住温华的手,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温华嘟囔着说道:“我温华走了狗屎运,应该会跟着叶真人到青城山去体验一把做仙人的感觉。”
徐凤年深吸一口气,把未曾掉落的泪珠给忍了回去,他站起身来,朝着叶千秋恭敬一躬身。
“叶真人,谢了。”
叶千秋笑了笑,道:“行了,别像个女人一样,我救温华可不是因为你。”
当晚,徐凤年在小院里住了下来,和温华聊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徐凤年才顶着两个黑眼圈离开。
……
京城内的一角,有一座人烟稀少的道观。
观里苍松翠柏,在冬日里格外青翠欲滴,只是没有了仙气,反而显得阴气森森。
一株老柏树下摆了张小桌,有两人正在对饮,身后站了五名婢女,一名丰腴婢女温酒,一名清瘦婢女煮茶,酒壶茶炉,划桌而放,泾渭分明。
喝酒之人面容枯肃,瞧着四十岁左右,大概是气色不佳的缘故,暮色沉沉。
饮茶之人就要fēng_liú倜傥太多,相貌清雅,哪怕是鱼龙混杂的京城,也少有这般气质一眼望去便给人超凡脱俗感觉的出彩男子,保养得比妇人还要精心小心。
天下间有几位大谋士。
这二人便是其中之二。
饮酒的便是元本溪,饮茶的便是纳兰右慈。
纳兰右慈五位贴身婢女,天下皆知,酆都东岳西蜀三尸乘履,绰号取得气吞万里,煮茶女子便是三尸,温酒丫鬟则是乘履。
纳兰右慈躺在檀木小榻上,铲了铲香料,笑问道:“元本溪,真要把晋兰亭那只白眼狼当第二个碧眼儿栽培,小心血本无归。”
“贫气彻骨,炎情在面,他不是个好东西,让他辅政治国,你就不怕辛苦一世,临了满盘皆输?”
元本溪只有半条舌头,说起话来含糊不清道:“京城事自有我打理,不用你上心。”
纳兰右慈接过一盏黑釉茶杯,手指旋了旋杯沿,闻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好像茶香也能让人熏醉一般,眯眼道:“我看靖安王赵珣手下的谋士陆诩就不错,你不挖挖墙角?”
“没了年轻瞎子辅佐,控扼中原腰膂之地的襄樊,还不是尽在你手,陆诩也恰好可以接过你的纵横术衣钵。”
元本溪面无表情,慢慢饮酒。
纳兰右慈一拍自己额头,不只是自嘲还是笑人,举目望向院中冬景。
“差点忘了,你元本溪膝下无子嗣,跟宦官无异,而且不树敌不朋党,本就是让赵家人放心,你要是有了继承人,也就是你元本溪被卸磨杀驴的那一天了。”
“如此说来,你真该羡慕我。”
元本溪看了一眼纳兰右慈,还是没说话。
纳兰右慈哈哈一笑,道:“陆诩真是黄龙士的一颗棋子,那命格清高殊荣的陈渔是不是?”
元本溪仰头快饮一杯酒,终于开口道:“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纳兰右慈道:“哦?何解?”
元本溪道:“黄龙士一生落子无数,但能被他拿得出手的棋子,现在却是一颗颗都没了作用。”
“就说那个陈渔,本来是要入宫的,但却是被横空出世的神霄掌教叶千秋截胡,带到青城山去修行了。”
纳兰右慈闻言,一脸诧异,道:“哦?还有此事?”
元本溪道:“那叶千秋行事比起王仙芝来还要无所顾忌。”
“在他们这等人眼中,世上的规矩早就不适用了。”
“这次观礼,这位叶掌教也被皇帝请来了京城,只是迟迟未在驿馆露面。”
纳兰右慈道:“神霄派出了这么一位天下第一,恐怕是打乱了张巨鹿对三教的谋划。”
元本溪淡淡说道:“神霄派本就是用来和龙虎山天师府分庭抗礼的,只是现在出了这么一位人物,张巨鹿若是顺势而为,尚能将局势稳住。”
“若是逆势而为,那恐怕对朝局安稳不利。”
“要知道,这位叶掌教可是和北凉关系不错。”
纳兰右慈道:“难道不能像此间道观曾经的主人一样,加封笼络?”
元本溪摇了摇头,道:“谈何容易。”
“且看几日之后,这位叶掌教是以何种姿态出现吧。”
纳兰右慈微微颔首,道:“照你这么说,黄龙士和这位叶掌教也算是有过节。”
“有没有可能驱虎吞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