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他们不知道是谁。
也不知道为何而去屠神。
但他们却由衷的欣喜了起来,有了希望起来,便是为之付出生命也无怨无悔了起来。
苦痛的人间,流泪的大地。
灰色的世界,以泪水痛苦为燃料,而剧烈焚烧了起来,升腾起被压迫了数百年的熊熊大火。
“杀。”
“杀。”
“杀。”
“杀了他们。”
人们的眼神。
人们的心。
人们的呐喊。
从四方汇聚而去。
但夏极,却感受不到。
他每杀一人,心底便是多一分黑暗。
但妙妙在。
但小苏在。
他觉得就无所谓了。
一尘不染固然好,但若是有必须要做的事,何必爱惜一身羽毛,
染了,黑了,就这样了。
我从光明来,却往黑暗去。
无怨无悔。
深春。
冰雪融化。
连接着魏洲南北两境之间的长桥边,站在一名麻衣的赤足僧人。
桥长百里,如是天成,其上凝聚着极多的灵气。
桥下便是洋流,在这宽百里的巨桥之下,滚滚而逝,奔腾不息,冲击拍打着漆黑坚硬的山崖,惊起无穷的雪浪。
这赤足僧人双眼若流淌着慈悲,左手抓着一本古朴的经书,口中喃喃着“将我由幻想引向真理,从黑暗引向光明,从死亡引向永恒”。
这是吠陀古经里,大林间奥义书里的一段话。
而那古朴的经书,便是吠陀古经。
赤足僧人名大梵天。
乃是佛门二十诸天。
在一千五百年前曾被夏极“杀”过。
但他又因为未知原因,在施鹿寺里重新化生,于寺庙最中心的一颗奇妙的“卵”中生出。
此时
大梵天只是看着汪洋恣肆的河流,面带微笑。
未几
他若有所感的抬头,只见一只纸鹤落在了桥畔,他便是走上前,对着那鹤上的男子道了声:“见过先生。”
夏极一眼认出这人。
如今的他自是知道世间有极多奥秘,而佛门的二十诸天亦是深藏着不同层次的秘密,而二十诸天的之首的大梵天更是神秘莫测。
他问:“和尚在这做什么?”
大梵天道:“这桥名天龙背,连贯南北,而这座桥极为神异,老衲便是特来告知。”
“神异在何处?”
“灵气充沛,却无有天地之力,无有善恶业力,无可承载飞剑,无可御风之类。而水更是弱水,跌落水中便是沉入水中,直到洋底再不浮起。”
大梵天侃侃而谈。
“至于先生找的神不在南方,在北地,先生知道为什么吗?”
夏极道:“你说。”
大梵天道:“因为佛在南方,妖在北方。”
他说完,稍稍顿了顿,继续道:“僧与妖不两立,平日厮杀无可厚非,老衲也不会多参与。
妖需入世炼心,却多是如同白纸一张,懵懂无知,如是遇了良人,善人,便是善妖,否则便是恶妖。
但妖却也终究是本性不同,良莠不齐,
僧人见不得这些,便会前去降妖伏魔,
个中因果,错综复杂,剪不断理还乱,老衲便不剪不理。
然而,数百年前,众神忽是从东而来,踏足此处,然后也不知是发什么何等事,总之那众神便是忽地与妖混在了一起。
众神**本就无限之大,妖有了众神也是再无忌惮,本需炼的心未曾入善,反倒是随了神而越发扭曲,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的北地之景,荒唐无比。”
大梵天静静说完,看向夏极,“听闻先生欲要屠神,老衲便在此等候,随先生一同往北而去罢了。”
说罢,大梵天便是露出微笑,双手合十,轻轻一拜。
夏极奇道:“你怎知我屠神?”
大梵天笑道:“天下何人不知?”
他慈悲的双目看向那连贯南北的长桥入口,“神也知道你来了,这条百里长桥难过,这弱水之洋难渡,老衲便是助你一臂之力。
北地,即地狱,老衲愿随先生往赴地狱。”
妙妙搀扶着浑浑噩噩的小苏,两人虽是没什么力量,但因为定海珠的原因却也不怕攻击,可夏极看着那条神异的桥,却不知道要不要带两人过去。
然而,若是不带,他却又不放心。
大梵天说话那些话,便是不再多说,站到了天龙背的入口,垂首合十,静静等待。
未几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笑。
“和尚独自来此,便是不叫上我,是看不起我崔直么?”
那大笑声才到,一人便是踏风而至,身形在空间里几个定格,便是落在了距离夏极百丈之处,停缓速度,缓缓而来。
这来人眉宇之间藏着豪气,行走如同山岳挪行,背后插着一矛一刀,具是神兵,而这矛与刀竟然还能组装起来,形成一把巨大的镰刀,尤其擅长在不窄不阔的地带收割。
天龙背就是这样的地方。
来人走到三十丈处,看定了夏极,笑道:“崔直,愿舍了此命,和先生一同往北。”
夏极稍作思索,便是明白自己屠戮宗门的轨迹必定是被许多有人之人察觉了,所以他们便是知道自己往北来了,故而在这里等待。
只是
他奇道:“为何要随我一起?”
崔直道:“先生莫笑,从前是不敢,现在是不惧。”
夏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