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朕才是赫和的国主!”
牢中的人吼了出来,血丝充斥着狰狞的双眼,就算窘迫狼狈致此,也还是一副不容质疑的帝王姿态。
“西戎兵临城下,屠城灭族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自己是赫和的国主?!百姓流离失所,军民拼死杀敌的时候,你又在哪里?”顾予初愤怒的指责道。
“那是朕被小人骗了!!!朕不过是为了赫和将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小国主握着牢笼的铁栏杆,低头狡辩道,而后他抬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是谁?是你么,抢了朕的王位,骗了举国下上!”
见他如此执迷不悟,顾予初很是痛心疾首,她最好的朋友为了这样一个自私怯懦的人白白搭上了性命,而他除了狡辩和逃避,竟然一刻也不曾反思过。
既是如此,她不想瞒他,与其让他出去后听旁人不实不全的挑唆,不如自己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她对他,对乐嘉一族,费尽心思的报复与恨。
“恰恰相反,是赫和的万民,是你的一众忠臣,举荐由我来接管你的山河。说来还是要感谢你和乐嘉还瑜的费心筹谋,抬举我这个外姓人成了公主,好名正言顺的统管赫和。”
“你无耻!”乐嘉彭康眼球外突,咬着牙骂了出来,如何可以,他恨不得上前咬断这个女人的喉管,吸干她不纯的血液。
“你当不必如此激动,若是乐嘉还瑜还活着,看你将赫和山河糟蹋到如此地步,还不知道该做何感想。”凌不惑转过身来,冰冷的看着牢笼里的空有杀心却无利爪的猛兽。
过了很久,乐嘉彭康渐渐安静了下来,可他的胸口依然起伏,五官扭曲在一起,眼睛里湿润一片。提起父王的嘱托,他无限自责和悔恨,自己的孤注一掷,将父亲一生的心血毁于一旦,乐嘉皇族百年来的荣耀一夕之间崩塌殆尽,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家族最大的罪人和耻辱。
“朕已经知道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了。你自己好自为之。”顾予初回道。
“为什么不一刀杀了我?!”乐嘉彭康见她再无话可说,本来平复的心情又激动起来,质问道。
“因为你背叛的人......临死之前恳求我......留你一条性命。”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凌不惑盯着后知后觉瘫倒在地的少年半响,也踏出了这间阴暗地牢。
“方才你自己也看到了,他无药可救。”回去的马车上,他打破了了沉默。
“我知道。可我欠蓝叶的承诺,我必须做到。”顾予初侧着脑袋,闭目叹息着,如果可以,她早就一刀了结了乐嘉彭康,又何须纠结至此。
凌不惑没有多嘴,一直到了王府的内湖边,颓然的女人才缓过神来。
“三日内,可否昭告天下,乐嘉彭康因愧对百姓,内疚至深,暴毙而亡。”
他不禁深深叹了口气,一把拉她入怀:“好!我还会为他准备一场体面的葬礼,以郡王之礼安抚赫和旧臣之心。”
顾予初疲惫的笑了出来,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腹,轻声说了句:“谢谢。”
“傻瓜,不必。”男子的臂弯收紧,吻了吻她的发丝,原本暴怒的心脏也渐渐平静下来。
很快,三日内,乐嘉彭康早逝的消息传遍天下,在北凌极不情愿的抬举之下,规格不俗的葬礼如期举行。
就这样,那个曾经让赫和万众期待至切又失望至深的少年君主被宣告了死亡,从此苍茫人世,人们只记得他无尽的野心和罪孽,却忘了他不过还是个未行冠礼的青葱少年。
人的一生谁都会犯错,可他的错却一生都不能弥补。
再之后,孟修然如约来到了云京城外,在茂密的雪松林??中,带走了被挑断手筋脚筋、尽管及时止血包扎好了伤口,可仍旧昏迷的乐嘉彭康。
临行之前,孟修然静静地看了顾予初很久,而后将一块小小的红绸放在她的手里。
“留个纪念吧。”
待到马车行动,顾予初才摊开掌心,打开红绸,一枚纯金的素面指环,内嵌一枚透明的石头赫然印入眼帘,她心头一惊,抬头遥望渐行渐远的马车许久。
这是巽影令无疑,却又不似一枚普通的巽影令。
可她已然与东启再无瓜葛,这些修然师傅都知晓,可她这是意欲为何,她并不知道。但既然师傅说是纪念,她也不好轻易丢弃,只得好生收着,再不示人便好。
即便乐嘉彭康之事了结,她骑马归程,但收到这样一份并不期待的礼物,顾予初心情不免有些忧虑,可她还是特意去了云京酒楼,买了酥肉带回靖川府,打算向凌不惑致谢。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到王府,绕入内院,便见到凌不惑、束渊、顾帆以及刚探亲回府不久的吾岑正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姬和亲手做的茯苓蜜饼。
“予初姐姐,你回来啦,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姬和最先发现了她,弯着月牙般的眼睛,举着帕子开心的和她招着手。
“呀,什么好吃的?”顾予初虽心里不乐意,可面子上还是如常,毕竟战场杀伐都见惯了,这算得上什么场面。
“姐姐,你坐。”
顾帆很是识相,连忙站起来,让顾予初坐下,自己和吾岑站在一旁有说有笑起来。
“阿姐,姬和小姐的手艺真是不一般,我还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糕点。”束渊连忙递过一块给她,还没等她咬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