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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阳和薛爷爷对于家人苏醒的憧憬,让他们十分兴奋。
薛爷爷望着窗外落日的余晖,讲了许多关于万慧来奶奶的故事。
杨阳听了,似乎没有听够,但薛爷爷的嗓子已经暗哑,几次喝了杨阳递过来的水,都无济于事
于是,杨阳想结束话题,让薛爷爷歇歇嗓子。
“看得出来,万慧来奶奶年轻时,是值得薛爷爷您骄傲的。她人到中年,这万奶奶成了社会精英,就更加的了不起了。薛爷爷您有这样的妻子,是不是都横着走了?”
薛德珠听了,叹了口气说:
“只是快一辈子了,她都不爱听我说话!”
“薛爷爷!我就不明白了,您那么懂万奶奶的爱美之心,为什么不懂她都爱听什么呢?”
薛德珠愣住了,想了想,说:
“你万奶奶倒是说过类似的话,什么我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杨阳点了点头,倒了杯水,放在妈妈的床头柜上,说:
“薛爷爷,您算说对了!万奶奶想听什么,在想什么,您一定不知道!但她爱美,怕皮肤不好,你会想到帮她护肤,她怕生白发显老,您就帮她染白发,这就是她的心思。您还真的不是一点都不懂。只不过,你不在意的是她想听什么,你就一股脑的说您爱说的。”
杨阳见薛爷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便又说:
“比如,您读的这些,都是您爱听的......”
薛爷爷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他神色凝重的问:
”孩子,照你这么说,我这护理法儿,她万慧来压根就不感冒,也就不会醒来喽?“
“那倒不是,爷爷您先说说你捏的这些泥人,都是有故事的,对吧?更是和万奶奶的生活有关的吧?你还听您的家人说起过,这些泥人中还有您和万奶奶的孩子们,那就是说,您捏的这些个泥人,才是万奶奶过去生活的点点滴滴,可是您在她床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捏呀捏的,您想想看,万奶奶是能听到,还是能看到?”
听杨阳这么一说,薛爷爷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还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杨阳看了,有些着急,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
“薛爷爷,您可不许生我的气,我这有嘴无心的......”
薛德珠抬起手臂,低着头,向杨阳的方向摆了摆说:
“孩子,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你说的句句在理,是爷爷老糊涂了!”。
杨阳一听,更着急了,听着薛爷爷这话,还是生自己的气了,于是有些语无伦次。
“薛爷爷,您看我这年龄小,就别......”
“不,你说的话,才真正的让我清醒了许多。我真的有些糊涂了。”
说到这里,薛德珠又抹了下眼角的泪花。
笑着抬起头来,看着杨阳说:
“你这个孩子,就像个小天使,刚来的时候,一见面,我就感觉像从哪里见过似的,跟我亲孙女似的,看着你特别亲。而你今天说的这些话,也说到了我的心坎里了。”
他示意杨阳坐下来,慢慢的听他说下去。
“其实,我一边捏着每一个泥人,一边都是回想着和你万奶奶在一起的那些事儿。可是,越是这样,我的心呐,就越来的翻江倒海,我就越加的说不出话来。心里倒是以为你万奶奶就在旁边看着我捏呢,我的心里想的什么呀,凭她那么聪明,还能瞒过她?一定都让她看了去,入了心了。可是,唯一没有想到的,也许压根就是忘记了,你万奶奶已是一个植物人,她哪还能看到,听到呢?我这不是老糊涂了吗......”
随着薛德珠的老泪纵横,杨阳早已是泣不成声。
爷孙儿两人,禁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杨阳的爷爷和奶奶是长白山的参农。
有一年,家里看参的自制土铳走了火,杨阳的爸爸当场没了命,爷爷和奶奶由于上了年纪,也经不起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折磨,相继去世了。
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上这样的一场场变故,更加的雪上加霜。
前些年,杨阳三天两头的跟着母亲跑医院。
所以,家里的境况艰难不说,杨阳的学业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成绩下滑,女孩子正值青春期,在学校里,杨阳的自尊也由此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本来,在班里她是个萌宝,可是,慢慢变的沉默起来。
支教的那段经历,让杨阳知道,其实,人这一生,不能做井底之蛙,只看到自己的痛苦和无奈。
这个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多了去了。
比如这个薛爷爷,都这个年龄的人了,还不会和老伴相处,捧着一颗火热的心,却总是自说自话。
自由就有句话,叫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是,薛爷爷会开飞机,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就是不懂得如何交流情感!
想到这里,杨阳又一次感叹了声:
“可爱的老倔头儿!”
“你说啥?”
薛爷爷没有听清楚,却特别能打岔。
所以,杨阳懒得和他解释.
“薛爷爷,你这捏泥人的本事,家里还有谁会呀?”
在薛德珠的家里,还有两位泥人的痴迷者,就是他的大儿子薛拯、小孙子薛亮亮。
祖孙三代只要聚在一起,最爱做的事就是捏泥人。
这几年,他们用掉的陶泥都有几吨重了!
“薛爷爷家的泥人,一定要要后继有人!这是多好的传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