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先前一样,他们在这个村落同样没能找到任何有关依皇的蛛丝马迹,仿佛莫仕继来到西大陆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了。莫依不知一次怀疑,他说不定没能抵达西大陆,而是去了其他的什么地方。
他和挈面对面坐在破旧客栈外的木桌两侧,冬风正盛,仿佛身下的椅子都要被吹散架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挈说道,“我们应该想个能找到他们的方法。”
莫依双手捧住热茶:“有什么办法吗?现在可是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挈也拿不出主意,他望向带他们来这的那匹老马。他低头,缓慢地吃着草料。
它整完都会这样慢条斯理地吃东西吗?
无关紧要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大脑,他没有思路,只好放空自己,任由思索能想到的一切事情。
“你觉得依皇为什么来到西大陆五年后还没有动静?”莫依自问自答,“一定是他的计划受阻了,他必须像一个着手造反的普通人一样,养精蓄锐,缓慢图之。”
“有可能吧。”挈没有思考,直接回复了莫依。
这只是一种猜测,运气好,莫依可能猜对了;但人生不如意常八九,事实怎么可能正好撞上他的猜测?在没有搜集到任何线索前,挈不想做任何推测,他觉得,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寻找依皇的下落。
是啊,他们甚至无法确定,依皇有没有成功抵达西大陆。
当年,依皇乘坐那艘作为容器的大船,率领二十三名内功深厚的武人,浩浩荡荡离开天莱城。如今,莫依和挈——只有两人便平安抵达西大陆,按理来说,依皇他们应当早已抵达。
挈觉得他们可能不是在这附近登陆的,应该再更远的海岸。
因为天莱城打造的那艘大船,就算放在更加先进的西大陆上,也会是一道耀眼的风景。如果他们是从游州或是乾州登陆,捕鱼为生百姓应该多少会知道这样的传闻——一艘不知从何而来的大船在五年前到达此处。但到目前为止,他们俩还从没听到过类似的传闻。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依皇当年为了掩人耳目,他没有直接坐船登陆西大陆,而是游上岸的。
不管怎么说,可能性太多,这样胡思乱想几乎没有意义。
莫依和挈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回到屋子睡觉,准备明天一早便进乾州主城。
翌日,他们按计划离开村落,赶在午饭前到达了主城。
这天晴空万里。猖獗的冬风似乎因呼啸了一晚而没了气力,这是一个花白炫目的世界。太阳光难得一见地展现出它的炽热,庄严的城墙似乎要融化,主城万人空巷,百姓们正为难得的好天气而出门庆祝。
莫依和挈在去主城的路上还截杀了一批旅人,将他们的财物净收囊中。现在,他们总算能换掉拉车的老马。
他们沿着唯江——这条横穿乾州的河流——一直向东北方向走去。他们在之前便打听到,江淮大牢便在唯江的南面。
没多久,冷酷无情的大牢便展现在众人眼前。就算是这么好的天气,江淮大牢附近还是门可罗雀。
莫依在大牢的高大石门前转悠了几圈。如果他是初次来到西大陆,他一定会唐突地询问守卫关于神子的事。不过来到这个国度一周有余,他完全掌握了这个不同世界的“常识”——这里的喜欢迂回,就算是有什么话能够直说,他们也很乐意先言他物再说己事。
要找怎样的切入点和卫兵攀谈,莫依还没能想到。他便叫上挈,先到一旁的小店吃个午饭,再做商议,而且在热闹的饭馆里,说不定也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这儿人满为患,他们必须和别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莫依在仅存的几张空位中挑选了一下,他们的同桌是个红鼻子男人,看上去嗜好饮酒,听口音又像是当地人。
他们安静地吃了几口,莫依便问男人是不是住在这附近。
对方告诉,他从小就在这长大。
莫依接着问他知不知道神子的事。
那人兴致被调了起来。
住在乾州主城以及附近的人,都知道神子的事,导致他每次想同人炫耀那不平凡的经历,都只吃得闭门羹。
这下正是机会。
“我当然知道!”他几乎想要拉住眼前青年的手,让他不要离开,“当年神子越狱的时候,我还亲眼目睹了。”
“越狱?”
“嘘——”他说太大声了,连忙让莫依和挈凑过脑袋说道,“你们不知道?神子是在江淮大牢出生的,若不是那次越狱,她说不定一辈子都在大牢,之后跟淮青公打天下。”
淮青公便是苏青伏现在的称号,听说他已经在筹划称帝的各项事宜。
“那年是欢历三十二年,离现在……我想想。”他说着便掰起手指。
因为改朝换代,仿佛连时间都变得不再确定,往事似乎是梦中的时间,前后的距离不再容易掌握。那人算了有段时间,终于急匆匆地说道:“是八年前!”
莫依点头,表示自己还在听。七年前还是八年前,这种事重要吗?
“那也是个冬天,不过比现在冷很多,那时的大尚还有‘集民令’。那天晚上,”他助兴般大喝了口酒,“我那时不到二十,都快要睡着,忽然听到大牢那边一阵喧闹,没多久集民令便启动,我父母都不得不出去阻拦企图越狱的逃犯,我也跟了出去。”
莫依听说了,苏暮槿离开大牢的时候,大牢着火。这也是为何大牢北面的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