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堡内空空荡荡、毫无生机,仿佛有人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似的,早早便让所有人离开问天堡。
莫仕继手持长剑,不紧不慢地走在问天堡内。上次进入这个黯淡无光的地方还是五年前,那时的自己空有满腔抱负,可能力有限。不过,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五年的时光彻底消退了脸上的稚嫩。他面带自信到自负的微笑——如果身边有一面明镜,他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这幅表情和当年易海卿的笑容如出一辙。
不过四周都笼罩在深橙的日光中,离西门越远,里面便越发黑暗,就算已经习惯了无光的环境,莫仕继还是得睁大双眼,这样才能看清周围,就连他自己呼吸引起的灰尘漂浮,也被他纳入眼中。
像约定好一般,他径直走向五层的大厅。
依皇正坐在不知从哪搬来的石椅上,注视他的到来。身着的白袍散漫在周围,加之阳光将漂浮的尘埃照得明显,他仿佛坐在细雪中。他的坐姿并不庄重,相反,左手撑着脑袋,右腿架在左腿上,一副非常粗暴、不符合依皇身份的形象。
他的姿势非常动态,看上去随时准备站起身来。
右手摆在大腿上,手指正不安分地敲打自己的身体。这是争夺依皇之位留下的后遗症。他的手指经历了那么大的创伤,之后便再也无法彻底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无规律的抖动,为了掩盖这一点——依皇本人都没意识到,他试图掩盖自己的缺陷——他习惯性地敲击大腿。
“估计你也该来了。”依皇见莫仕继走到光亮下,便立刻开口。
“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了?”
“我是惜命之人,”依皇说道,“没有束手就擒一说。不过在开打前,是不是该坐下来聊聊?”
“你想说什么?”莫仕继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
“我听说了,你和莫家的那个……莫普坤,还有一些人私下建立了一个组织,你们自称什么来着?刎派?”
莫仕继苦笑一声,那笑容随即便转为冷笑:“看来我们这秘密组织,早就被你知晓了。你为何无动于衷?”
“所谓刎派,取的是‘自刎’之意,没错吧?”依皇问道。
听到依皇忽然这么发问,莫仕继恍惚间感觉自己又在同易海卿说话。
不过,他告诫自己,眼前的男人已经算不上什么易海卿了,他早就被同化,成为历代依皇的一道背影。
“没错。”莫仕继不打算否认,“你就算知道又如何?你马上便会被我斩杀,连同仙和依皇,这些东西很快就会消失。天莱城不需要这种东西,我们只要平静地过着生活。”
依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每过几年,都会出现一个像你这样的人,他们自以为能解放天莱城的禁锢,不过到最后,留给他们的都是失败结局。”
这是依皇在虚张声势?还是确有其事?
莫仕继说道:“无聊的聊天该结束了吧?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莫鞠翊在哪?”
“第七层,西南角的房间里。”
“倒是爽快。”
依皇对答如流,让莫仕继不免心生疑惑,他为什么会这么果断地告诉他莫鞠翊的位置?
其实在莫仕继开口询问前,他没想过真能问出结果。
难不成他真已做好赴死准备了?
莫仕继长吸一口气。
吐气的声音像是钻入洞穴中的狂风,混杂着粗糙的砾石,摩擦在寂寥的大厅中。一切都变得灰蒙蒙的,外面应该还是正午,不过阳光似乎变成了垂危的老人,黯灭成了深蓝的湖水。
“看来是结束了。”
依皇直起身子,然后站在莫仕继面前,他用手轻推身后的椅子,石椅立马翻到在地。
在沉闷声响发出的瞬间,两人动了起来。
莫仕继穿着一袭黑袍,和依皇的白袍正好相反。身影交错,犹如水墨画一般掺混在一起。阳光无所保留从石缝和唯一的一扇长窄天窗中投射进来,曲刀和长剑碰撞出清冽的声响,那声音就像太阳一样白。
还未交手前,莫仕继从依皇身上感到一股憔悴的气息,他以为依皇这些年武功必定是有所退步,所以在见到他时,才会有如此情绪。
不过他想当然了。
依皇的功力并无消退,似乎还略有增强——虽然这件事早在他和莫普坤的意料之中,不过,刚才一瞬间产生过依皇并非他对手的想法,这样的前后反差让莫仕继不免失落和吃惊。
最先碰撞的两次,莫仕继都占据下风。
依皇在力量、敏捷上都略胜一筹,而且他的那把曲刀让莫仕继很不习惯。曲刀不像普通的剑,每次和它碰撞时,都有种被卸力的感觉,而依皇两次都利用曲刀的这种特性,将莫仕继的进攻甩到一边。
虽然和其他武人拟练时,莫仕继曾要求对方使用曲刀,不过精通曲刀的人本就是少数,依皇——易海卿——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也不知他当年是从哪学到的这门刀法。
有些棘手……
汗水渐渐从莫仕继身上冒出,流淌的汗液不时洒在清凉的石板上,没过多久,两人缠斗过的地方,都留下了片片斑驳。
莫仕继向后跃走两步。
再有所保留,这五年来的努力都将白费。
他之前顾及可能会波及问天堡,但现在确认依皇的实力依旧强劲,他只得摆开阵势,右手持剑,左手蓄起内力,随后左掌一处,一道气浪便向依皇冲去,同时他提前来到依皇要躲闪到的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