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到一处巨大铁门前,锈迹斑斑的框架足见其年代之久,透过细窄的门栏间隔,能依稀窥见里面的景象,小孩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的。
笪千潭将手中快要燃烧殆尽的木棍塞进门后,众人纷纷凑上前去。
“看到什么了?”苏暮槿问道。
“一面墙。”笪千潭说,“这个门正对的墙,左右两边各一条道路。”
“喂!有人吗?”苏暮槿喊道。
笪千潭听到吱呜的声音从里头传出,同时还有撞击铁笼的声音,他猜测道:“听上去被塞住了嘴巴。”
“让开。”铁门被一个巨大的锁合上,苏暮槿决定直接击碎这碍事之物。一拳下去,锁便碎裂,她把还挂在门上的部分扔到地上,推开了铁门。
铁门在打开时,不同于苏暮槿的预想,它没有发出旋转锈迹的声音,而是非常顺滑地被推开,她说道:“这些人经常出入这里。”
“嗯,”笪千潭见手中的火苗已在不断颤抖,“木头快烧完了,我们要抓紧出去了。”
苏暮槿寻声走进其中一个通道,大概三十米左右的距离,最后经过一个拐角,他们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眼前出现了无比高大的方形空间,苏暮槿他们一直走在高不过两米的走廊里,忽然来到此处,甚至有种已经到外界的恍惚感——不过这种错觉很快就被大脑辨别。
微弱的火把勉强能把此空间照射出个大概,橘黄的光线无力地附在顶层,几乎要被棕色的土石吸纳殆尽,撞击牢笼的声音早就溢满整个空间,在这个宽敞的地方回响不断。
笪千潭举起火把,朝前照去——
“这是……”
数以百计的牢笼整齐地摆放在这个空间中,一层堆叠一层,直到接触到空间的顶部,在此,形成一个有四层高的庞大而令人胆颤的监狱。每个牢笼中都有一个孩童的身影。
“败类猖獗,人神共愤!”红袍女一把夺过笪千潭手中的火把,急匆匆走向前。
笼中的孩童们都苏醒过来,他们水灵的眼睛已经变得晦暗,身体感受,四肢下垂,有气无力地将手探出,想让这些说汉语的人救他们出去。
苏暮槿是行动派,她没过多思考,走到离她近的牢笼前:“孩子,让一下。”
笪千潭看着苏暮槿,这话从她口中说出,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牢笼里的孩子推到后面,苏暮槿双手抓住铁栏,用力向两侧撑开,轻而易举,铁栏的缝隙便足够一个四岁孩子出来了。小孩哭着跑出来,扑进苏暮槿的怀中。
“没事了,没事了。”苏暮槿帮他解开绑住双手的粗绳。她见到男孩的双手已经被勒出血迹,怒火立马从心中涌起。她吞咽了下口水,长吸口气,摸着男孩的头发,安慰片刻,把他牵到笪千潭身前,“这位哥哥会照顾你的。”
笪千潭留下安抚孩童,苏暮槿则继续走到其他牢笼前,准备把这些不知被囚禁多久的孩童解放出来。
半刻,在苏暮槿和红袍女两人的协作下,一百零二名三至五岁的孩童都被放了出来,顿时,大牢中尽是哭喊声。
“能走吧?”苏暮槿问他们。
孩童们啜泣地点头。
“好,”她拍拍手,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现在就跟着我们走,我们会带你们出去的,带你们见自己父母。”她随后跟笪千潭说,“笪千潭,你和——”苏暮槿这才想起她并不知道红袍女的名字,“和劫火会殿后。”
“嗯,”因为所有的孩子都在笪千潭那集中,因而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更喜欢簇拥在这个大哥哥身边,自然也就听他的安排,“大家听好,接下来你们跟这位姐姐走,一定要跟紧。”
孩子们一一同意。
“二位。”苏暮槿这才发现,劫火会那名昏迷的男人已经醒了过来,他招呼着他们。
“你醒了!”苏暮槿心想他醒的还是时候,否则拖着个沉重的男人,会拖延他们找出路的时间,“那正好,二位殿后,我和他,”她指了指笪千潭,“走前面。”
“可以。”男人同意,红袍女也颔首。
就这样,苏暮槿带着几百号人,向外头走去。
“火要灭了。”笪千潭闭上一只眼睛,为待会适应黑暗。这座“蚁巢”不仅有许多通向外面的狭窄通道,还有为了交换空气而打出的孔洞,因而即便没了火把,他们还是能凭借微弱的月光看到里面的路。
“接下来怎么办?”苏暮槿想着,随后侧过身询问走在自己身边,跟她几乎是同龄的孩子,“这里面还有其他地方,像方才那地一样的吗?关着小孩?”
小孩摇摇头:“我醒来就被关在那里面。”
“你进来有几个时日?”
“我来了三天!”有人插话。
“三天……其他人呢?”
一阵询问,苏暮槿发现最晚就是三天前,最早甚至已经进来有几个月。不过这只是小孩的信口开河,苏暮槿自知对时间没有清晰的概念,更别说这些被关押进几乎无光环境的孩子们,他们又怎么清楚知道自己到底进来了多久?甚至连估计大概,都可能是毫无理由的臆想。
“哥哥,”有个小女孩扯住笪千潭长衫的一角,“我进来时是醒着的,我好像看到……”
“嗯?”笪千潭俯身听她说。
“有个地方有个大炉子,他们好像把小孩……”她恐慌地全身哆嗦。
“别说了,我知道了。”笪千潭抚摸她的背,随后抬头看向苏暮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