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斩并非十全十美,但显它的缺陷不是谁都能知晓的,眼前的这位就拿流斩毫无办法。
禾旺帑在此前已经见识过一次,他认为守人被苏暮槿用箭挑开,是因为守人本身力量不足,但他大错特错。
银杖触碰到长剑,两支武器在空中,按照苏暮槿的意愿,画出诡异的弧线。
禾旺帑有了和之前守人同样的感觉——他分明抓着自己的剑,可那剑好像只泥鳅,拼命要从自己手里逃出。
苏暮槿对流斩精湛的掌控和银杖自身的硬度,这两个条件同时满足,才让苏暮槿打出了如此漂亮的一击。
“现在!”苏暮槿对红袍女吼道。
红袍女知道现在要做什么,她手持长剑,径直向禾旺帑刺去。
禾旺帑没有执着于手中的长剑。他右手松开,向后一甩,强行将身体扭转向另一边,红袍女的没能刺中他的心脏,但成功贯穿了他的手臂。
苏暮槿抽回银杖,用力挑禾旺帑的剑,随后跃起,抓住那柄插进禾旺帑左臂的,和红袍女同时用力,拼命把剑沿着他的手臂推进,企图直入其肩膀位。
禾旺帑发出撕心裂肺地吼叫,他忍痛拉扯身躯,想尽快脱离这苦痛之境。刹那,他的手臂被长剑划出道长达一寸的裂口,鲜血飞溅。空气中滚烫的浓烟趁虚而入,纷纷钻进手臂,和汩汩而涌的血液交融在一起,发出呲呲的响声,血液被蒸发,伤口变得灰黑。
绝望的痛感如蚁群骚动般从手臂爬行,直至刺激禾旺帑的大脑,他痛得几乎要流泪。
苏暮槿乘胜追击,抄起银杖,直击他的脑门。
禾旺帑没有放弃,即使痛得想把舌头咬断,眼球都要喷出,大脑已经疯狂到不能自已,他还是想活下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如此平静的一个夜晚,等待他的,竟是这样的苦难。
为躲过苏暮槿的当头一棒,他决定舍弃自己的左臂。
随着手臂旋转飞出,他也磕绊地倒向后面,颜面尽失,狼狈地向身后的山壁爬去——在那儿有腊柴人修建的无数通道,只要躲进那里,他就有机会从这个是非之地脱身,来日方长,再复仇不迟。
“别跑!”苏暮槿追了上去,一排箭射在跟前,让她小退了一步。
禾旺帑趁这短暂的几秒,奋力向前趴,血痕粘在白骨上,格外刺眼。同时,他还在大吼些什么。
那些腊柴的弓箭手听到号令,战战兢兢地取出别再腰间的酒囊和油囊,纷纷向肋骨地扔去。
瞬间,大火翻滚腾涌,挡住了苏暮槿的视线。
她还记得自己在江淮大牢是怎么面对的大火的。她的确有能力冲进去,但要花费许久才能恢复,眼下他们还在不动山,还在腊柴人的营地,她不能做出这样贸然的举动。苏暮槿刚准备踏入大火,还是冷静了下来,注视禾旺帑的身影消失在北面山壁之后。
一只手忽然抓住她的右手,苏暮槿回头,是寻路而来的笪千潭,他正咳嗽不止。
“苏姑娘,咳、这里有路。”笪千潭拉住她的手,将她拖离大火,指引向肋骨地的一处阴暗走去。
随着火光明亮到刺眼的地步,苏暮槿终于发现:这个肋骨地的每一根骨间,都有一个深邃的洞口。这地方到底是……她没时间多想,叫上红袍女,和还残喘的最后一名劫火会成员,跟着笪千潭冲进了洞中。
众人从火焰里撤出,感觉洞里和外头的温度千差万别。
“好冷啊……”笪千潭举着一根燃烧的木头,“只能往里走了。”
苏暮槿把银杖还给红袍女,用剑撑着身子,向狭窄的隧道深处走去,红袍女扶着成员走在后头,悠扬不断的银杖回声足矣说明这隧道之深。
隧道不仅深邃,还很低矮。笪千潭和苏暮槿倒是可以直立行走,但成人需要弯腰弓背才可来回走动。红袍女背着伤员,那伤员的背不时会擦到隧道顶端。
外头的大火喷涌进来,来带着一股股热浪。
“也不知这玩意通到何处。”笪千潭伸长脑袋向前探去。
“嘘——前面有什么东西,”苏暮槿蜡烛前进的笪千潭,“像是狗吠。”
苏暮槿没有听错,前方关着腊柴人驯养的猛犬,它们嗅到陌生的气味,正在牢笼里焦虑地徘徊。
四人谨慎地向前走去,没到几步,就是一个拐角,拐角一过,出现了通向三个不同方向的道路。
“走这条。”方才禾旺帑是往北走,那他们也走一条北走向的通道。苏暮槿没有丝毫迟疑,踏进这个方向,另外两条通道的其中一条传来狂躁的犬吠。
笪千潭往里头瞥了一眼,无数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正隔着牢笼盯着他们,他吓一大跳,对苏暮槿说道:“那里头全是红目疯犬。”
“别管它们。”有狗在又何妨,她现在没心情和那些牲畜打交道,“不过有些古怪,如果这是腊柴人的住所,他们在那么大骚动之后,人都去哪了?”
“弃山而去了?”笪千潭猜测,“他们头领都被你砍断了手,那些家伙还不得群龙无首,四处逃窜。”
“要抓人来问个明白,”苏暮槿说道,“先前那个译者,看他模样好像也是个汉人,如果能把他抓来就好。”
“可惜只看到他出现一次,之后便没了踪影。”
“蔡申此前说过,这里有上百腊柴,不过方才见他们阵势,这座山上至少有千人以上,他们不会只有一个译者,一定还有其他人,”苏暮槿肯定地说道,“我们只要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