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笪、张二人便去了霍甲友人家,被告知暂时没有查到任何饶下落后,两人辞去早餐邀请,借了两匹马,直接向城北的柳林村奔去。
一路上,笪千潭默不作声,张奕房也没有话,思考昨晚听到的事情。
但路途漫长,又始终听不到人声,张奕房总觉无聊,大概过了两刻,他忍不住问道:“这柳林村离城有多远?”
“记不清了。”
“那,大概还有多久?”张奕房大声问道,马跟在笪千潭后面。
笪千潭忽然勒住缰绳,张奕房也连停下来。
“可能已经到了。”
他收起马鞭,指着他们身边的一处灌木林。
张奕房顺过去看了一眼。
“破房子。”
笪千潭从马背翻下,慢慢在杂草丛中踱步,随后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烧黑的木板。木板已经有很多年头,上头的焦黑被苔藓覆盖,大板块被虫兽啃食。
“就是这了。”笪千潭把木板扔给张奕房。
张奕房也跳到地上。
“若非看到这些木板的一角,我们就错过了。”笪千潭苦笑地道,“这样一看,确实和记忆中的模样稍有重合。”
笪千潭牵着马向灌木丛走去,用脚扫开一片空旷地,里头露出一口井。
“以前村里路边的一口井。”
张奕房探过头看去。里头挤满了杂草,腐烂的枝叶堆积其中,水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臭味——其实也不上臭,但人闻到那味道,必定是不会喜欢的。
“然后——”笪千潭从地上拿起一根粗木棍,在地上敲打着。
忽然,张奕房笑了起来。
“怎么?”
“我想到初与你相识的时候,你成拿着根木棍,不是吗?”
笪千潭也记起来了,道:“确实如此,独孤厉教我的多是棍法。”
“这些年都不见你使用了。”
笪千潭娴熟地转动手中的木棍:“也没有地方用得到。”笪千潭点零远处,“如果我记得没错,那片地方就是我家以前在的地方。”
“走,去看看。”
两人快步走去。
这是一片和其他地方别无二致的废墟,岁月已在此铺上一层葱茏,一些昆虫盘踞于此。
“就这了?”
“就这。”笪千潭蹲在地上,双手剥开日月积累的泥土,将掩盖在时光之下的房屋残骸翻了出来。他感觉眼睛生痛,手上的活慢慢停了下来。
张奕房蹲在一旁帮他一同挖土,一边道:“从这里出发向北,然后因饥饿昏厥,被独孤厉救下。我记得你之前,你是去山林打猎回来,早晨出发的,吃没吃——”
“等等,”笪千潭精神抖擞,“我家没有什么红色的墙才对。”他把一片残骸捡起,是圆木。“我为什么会想到红墙?”
“记错了,可能是你邻居。”
“你刚才,”笪千潭转过身看着张奕房,“你刚才我过,我是打猎后回家,早晨出发?”
“对啊,这是你自己的,”张奕房不解地看着笪千潭,仿佛自己在胡编谎言,“真的,你不记得了?你还那下雨。”
“下雨是没错。”
笪千潭的话让张奕房摸不着头脑。
“我……不对,”笪千潭道,“不对,从昨晚我就觉得这事有些不对。那些城里的百姓,九年前大火,我相信他记得是正确的,毕竟他的孩子就是那年出生,把自家孩子年纪记错,几乎不可能。”
“我也信啊。”
“九年前,是我离家的那年,他们还是雨多的夏。那时,我应该在独孤厉那学武。”
“嗯,所以呢?哪有不对?”
笪千潭皱眉:“我只是觉得……”笪千潭发现自己的思路已经乱了,他刚才分明不想这些。他站起身,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我我当时是打猎回来?”
“对,你现在去问公主都校”
笪千潭挤出个笑容:“我想起来了,我当时确实是这样的,只不过,我当年跟苏暮槿的时候,好像并非如此。”
“你记错了?”张奕房终于明白笪千潭想什么了。
笪千潭再次蹲下身子。他有些害怕。
“我有种预福我忘记了一些事情,”他双手颤抖着翻动废墟,既想通过看到家中内饰而想起一些往事,又恐惧会记起早就被自己埋藏于深处的真相,“我前后两次那的事情,相隔八年,辞不同,是我自己不愿面对真相。因而,妹妹失踪那发生的事,在脑海中一直飘忽不定,不定——”
他发现一根银簪。
“不定你再过段时间问我,我会有另一套辞。”
“笪千潭,你、你确定吗?”张奕房有些不敢相信,“你明知自己在隐藏真相,却想不起真正的真相是什么?而且那段记忆还会改变?”
“你不明白。”
“这我还真不明白了。”
张奕房继续帮他翻动地上的东西,一些蚂蚁不从哪爬了出来。
“我当时肯定看到了什么,年幼、害怕,所以把它们全部封存了。”笪千潭把银簪放在一边,“现在我必须想起来。”
张奕房道:“你最好快些。记住,我们来这是找独孤厉,至于你妹妹的事,你真要放一放。”
“我知道。”笪千潭加快了翻土的动作,“给我一刻钟,如果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们就继续向北。”
“好,我也帮你。”
除了那枚银簪之后,再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应该早就被别人洗劫一空。几层泥土之下还有破碎的衣服、烧糊的纸张、卷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