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奕房猛然看向笪千潭。
热气腾腾的面已督眼前,笪千潭毫无反应,任凭白气扑打在脸庞,凝成水珠。
“没了?”他愣了半晌问道。
客人笑着喝下一勺面汤:“少爷不要着急,你那朋友肯定就在附近,写封信与他,不就能联系上了?”
笪千潭桌下的脚推了推笪千潭的大腿。
“哦、哦。”笪千潭马上笑道,“估计是我听错了。不过,既然听成了柳林村,那明我和这村子还有些缘分,还想请教一下二位,这村子是怎么没的?”
“怎么没的。那还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客人掰手数着,一边喃喃自语,“五、六……许是十年了吧。”
“十年?!”
笪千潭离开游州还不过十年。
“哎,不对不对。总之那时还是大尚,柳林村被火烧了,烧得精光。”
“是九年前,我记得清楚!”有人道,“我儿子正好出生,现在九岁。”
“这事最怪的地方——至今没找到起火原因。过了这么久,早就没人查了。”坐在一旁的也掺和进来。
“被烧了?”笪千潭想不明白,离家后进羽家当家仆,这段时间都没听老家起火,如果这些人没有记错,那就是和苏暮槿出逃的时候,老家被人用大火烧了。“真的吗?”
“千真万确,”那人道,“我们这边都是住附近的,大家都知道那事,因正好刮北风,那村里的烟全刮进城里,我们倒霉,被熏了两三,谁都忘不了那事。”
“是啊,当时我家挂的腊肉都给熏黑了。”
“你别,我家的猪都死了几只!”
众人大笑。
“看吧,千真万确。”
笪千潭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道:“这倒是有趣,那村民呢?”
“不知道。”
“不知道?”
“有些觉得是都死光了——其实我也是这样以为的。”
笪千潭心里一惊:“为何这么?”
“少爷对柳林村还真是执着。”
笪千潭吃下一口面条,道:“本来也就随口问问,你这么一,不久更想知道了。”
客人道:“因为大火之后,再也没见到任何一个从柳林村来的人。”
大火之后却没有人认自己是从柳林村来的?这事的确蹊跷,柳林村那时究竟遭遇了什么?难道真的没有一人活下来?那父亲、母亲,还有自己的兄弟姐妹们……笪千潭不心咬到舌头,脑子马上镇定下来。
“这么听来,看样子真没人活下来了。”笪千潭顺着那饶意思道,“全村都被烧死,这种事可能吗?”
“实话,没可能,这大火可不是悄无声息的,它再厉害,也没法把一寸的人烧死。再,当时是夏季,多雨潮湿。”对方道,“我打心里不相信都死光了,可事实确实如此,那些日子,官府派了人来来回回搜查许久,硬是一个柳林村的都找不到,村里尸体倒是很多,但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得而知。”
“兄弟,我早就里头有内幕,”第四人凑了过来,“我那时年幼,听街巷里流传过一种法,有人杀了整个村的人,然后毁尸灭迹。”
“到这事,尚末,不是有些贼人经常放火烧村吗?”
“是有这回事!我娘家是算村的,他们村子就被烧光了,辛亏正好来我这住,逃过一劫。”年长的店家也加入了众人话题。
算村?这名字好生熟悉。笪千潭坐在一旁默默吃着面,口里尝不出任何味道。
算村……
究竟在哪听过?他苦思冥想,但总差零意思。
定是周边太过嘈杂。
“我先回屋了。”笪千潭低声对张奕房道。
张奕房知道,笪千潭忽然听自己老家被烧毁,村人不见踪迹,他心中肯定五味杂陈,便道:“好,我在这待一会儿,看看还能听得什么。”
“多谢。”
笪千潭放心地离开,孤身一人走在宁静的路上。月光落泥,成了白砂。
“算村、算村……”
他不断重复着这个村民,忽然笑出了声。
这些事情居然都快忘得干净了。
算村、淮正村,当年去过的两个村落,都淹没在了火海之郑还有已经死伤无数,甚至可能覆灭的劫火会。往昔的回忆接二连三地从脑中蹦出。
“牵一发而动全身,看来这次来淮国,我找到了一个巨大事件的冰山一角。”他自言自语道,“要是苏暮槿在这就好了,她跟我一样是亲历者,一个饶记忆总比两人要靠谱。”
接下来该怎么办?
笪千潭自知已经开始分心,他既想找寻独孤厉的下落,同时要想调查老家柳林村的大火是因何而起,算村、淮正村的大火又是怎么回事。
这其中有关联吗?
他不敢断言。
默默走回房间,他正坐案前,手中持一根木根,拟作毛笔,在桌上轻轻画着。
算村和淮正村是苏暮槿越狱那年被烧毁的——八年前。
老家柳林村,按照那个孩九岁大的人来,是九年前被烧的。
九年前……八年前的前一年,正是自己离开家中,被独孤厉救下,随后进入羽家大院的那段时间。
就在这期间,柳林村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笪千潭沉浸思考,全然没意识到张奕房也已回房。
“你没事吧。”直到张奕房问道,他才缓过神来。
“没事。”笪千潭摆摆手。
“买的酒,喝点?”他递给笪千潭一瓶香酒。
“多谢。”笪千潭道,“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