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恺祎下车,把前头的一匹马卸开,让车夫骑走,随后自己便当上车夫。
“他的黄家村应该就是那个吧。”任蔚指着前头的低矮民房。
“应该是了,”笪千潭道,“快要太阳要下山了,今就住前面,正好。”
“他们会让外人住进去吗?现在可是在打仗。”
任蔚有些担心。
虽然这片地区尚未被战火波及,但他们再怎么也是殷国臣子,让邻国的居民入住,恐怕对方没这么大的心吧。
“没事,那车夫了,之前也有人住在那儿,只是有段时间有士兵驻扎才没法入住。”车夫这事的时候,任蔚正好在睡觉。
“这样啊。”
“虽然要多花些银子。”
任蔚听笪千潭落寞的语气,问道:“我们是没钱了吗?”
“不,不,少主和平卿加起来给的银两,够我们五个人活两辈子了。”
笪千潭摇着一个装钱的袋子,里头叮叮当当,是富有的声音,让人听了很踏实。
“那你这什么语气……像个家徒四壁的穷酸书生。”
笪千潭笑了笑。
当年和苏暮槿逃出乾州的时候,虽然也有羽时月姐给的银两,不过并非是腰缠万贯。每不仅要担忧苏青伏的追兵,还要精细盘算钱财,直到遇见李方当,钱的事才算有了着落。
他只是有些怀念过去的日子,对苏暮槿的担忧也多上一层。
起来,当年那个上县令李方当过得怎么样了?他是个不错的人。
不过……是在哪遇上他来着?
笪千潭发现自己忽然想不起来了,只觉得李方当现在应该在淮国。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张奕房问道。
“有一件事,很早以前的,我怎么就记不起来了。”
“人忘记的事还少吗?”任蔚道,“我日复一日在阁中住着,年年如是,日日如是,阁里偶尔会有不寻常的事,时候还记得一些,但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
“那正好,大伙闲着无聊,你还记得的呗。”笪千潭立马来了兴致,把李方当这人丢到一旁。
任蔚忽然脸一红。
不寻常的事,她记得清楚的不多,首先浮在脑海中的是自己五岁尿床一事。那时自己刚杀人没多久,她常常会睡不好觉,即便入睡也会被噩梦惊醒,时常在深夜发出尖剑
丫鬟见此,便从外面带回了镇眠的药水。
虽然杀了人,但她也是孩,本就好奇贪玩,而且那药水又甜可口。她便趁别人不注意,偷偷喝个精光,结果第二早晨,到了正午才醒,身下一大片被尿液沾湿漉,自己可能已在那里头泡了近半个早晨!
她必然是不会告诉笪千潭他们的。
想到如此害羞之事,她脑子忽然不灵光了,本来还有几件印象深刻之事,可脑子一片空白,支支吾吾地道:“算,算了吧。现在想想也没什么意思。”
“呗,我们都期待。”笪千潭火上浇油。另外几饶目光也充满期待。
驾驶马车的张恺祎更是对着后面喊道:“公主,麻烦大点声,我一人在前头也是无聊。”
任蔚这么一听,更是羞愧难当,她叫苦不迭:“我的手好痛好痛不想!”还拼命摇头,绑好的头发都弄得乱七八糟。
众人知道任蔚在假装,可既然“大英雄”不想,他们也不强求。
“好吧。”张奕房都快站起来了,他扑通坐回原位,以表达失望之情,“反正也快到了。”
“讨论正事吧。”笪千潭道,“已经四过去了,追兵完全没有来的迹象,依皇肯定不会就此善罢,而且按照公主的推断,他们知道我们要去找琉璃。”
“没错,”任蔚再次强调,“那个莫徐仁和他手下的人——不知道叫什么——他们用关于琉璃的假话来骗我们,明他们已经得知我们要去借琉璃的消息。”
“不知是从哪传出来的……”张奕房这话的时候,偷偷看了眼哮二人。
张恺祎和陈华厚不愿相信是哮里有内鬼,但他们一路上除了接触哮的人之外,再没有其他势力,很难不怀疑哮。就连他们都疑心哮有内鬼。
三前,笪千潭曾修书一封传给少主,明了这边的情况,让他查清哮是否有人在泄漏消息。
那时,他们俩便同意。
“这事已经无关紧要了,”任蔚道,“哮若有问题,少主定能解决,况且,消息已经被透露给依皇,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嗯,现在在殷国,应该是安全的,他们没了正合剑,找不到我们,就一定会在雅国等我们,想让我们自投罗网。”
笪千潭从包裹里抽出图纸,一边比划一边明。
“之前走三峡,但那条路最近,依皇很可能在那儿伏击我们,在水中不利于战斗;而且,三峡作为殷国的堑,我们能顺利通过的可能太,不能在那浪费时间。至于去雅国的陆路——”
“山龙道和兼城道。”张奕房已经听腻了,这些几乎一直在讨论到底要走那条路,前者靠北,需要跨过殷国的距离更长;后者虽短,但要经过南蛮盘踞之地,那儿地形坎坷,不定会花更多时间。
任蔚也忍不住扶额。
每当这时,她都希望黄粱能在身边就好。
黄粱在的时候,可以去探前面的路,追寻敌人踪迹,掩盖气息,还能听得有用的坊间传闻。没了它,一切计划都非常难展开。
特别是现在,进了谁都不熟的殷国,车夫也骑马回西国去了。他们宛如被蒙上眼睛的人,在摸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