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城的建筑都是中规中矩的中原风格,因为落成早——在大尚和西域处于暧昧期前就已设计建成,所以,在四面都是新修城池的这片地区,就显得有些古板了,它端端正正地矗立在大地之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四周的士兵正来回巡逻,虽然比路上的那些哨兵要多上许多,但终究还是差点意思。
他们神色松散,举止烂漫。
因为是和坚国接壤,所以所有人都安逸了吗……好州的百姓可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坚国内部的情况,他们和坚国只有看不见的、随时会变动的国界线相隔,无论风雨还是其他,实际上都能在两个国家间畅通无阻地传递交换。
马车很快就顺利进城。曾全辉已经来过很多次兰城,车夫也同样是老练的伙计,他驾驶着马车径直就驶向了常住的旅店。
“我们会为大人专门准备一间房的。”曾全辉对苏暮槿说道。
“住房的钱——”
“是我邀请大人上的车,岂有让大人自费的道理,这点小钱,在我等经商人的眼里都是过眼烟云、蝇头小利、不足挂齿。”
既然如此说了,苏暮槿没有跟他推脱。她一直是个性子直的人。
“嗯,多谢大人让我准备,住房可能有些仓促,还望谅解。”
苏暮槿笑了笑。我都住过如同豕笼般的牢房,就算住房再简陋,还能比牢笼还差不成?
在大街上兜兜转转,很快就到了客栈。
曾全辉和这里头的小二店家都是老相识。那小二个子不高,一副嬉皮笑脸,右鼻翼长着颗小痣,他大大咧咧地跟曾全辉打招呼。
“曾叔!老远就问道您这马屁的味道了。”
“你小子,是夸我还是损我。”曾全辉笑着摸了摸小子的头。
“都不是。”小二咧嘴笑着问道,“还是四间房?”
“这次要五间。”
小二牵着马的手听了下来,他抬起头,瞄着马车:“曾叔,这可难办啊,今天客房都满了,我们是知道您要过来,特意留下了四间,这要是五间,不大好办啊……”
“啊,这……”曾全辉表情有些僵硬,方才还跟神子大人说自己能为她提供房间,现在倒好了,“这怎么办……”
曾全辉自言自语中,苏暮槿已经从马车上走了出来。
苏暮槿在马车里听得一清二楚。她想到了两个主意——最简单就是自己再去其他地方要个房间,这很简单,她带了足够多的银两;另一个就是和同行的两个女孩一起住,她们年纪相仿,虽说经历不同,但大抵都是孩子,而且和她们住在一起,才不会耽搁别人的商旅行程。
于是她选择了后者。
“我可以跟你的女儿住一起,还有那位。”苏暮槿说道。
“大人,这怎么好意思……”
“曾叔,这是谁啊。”小二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熟悉的曾叔现在变得有些陌生,他居然对一个女孩“卑躬屈膝”。
“神子大人啊。”曾叔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你心心念念的神子大人。”
眼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子苏暮槿!小二双脚一麻,险些摔落到地上,他一只手扯住牵马的缰绳,马嘶鸣了一声。谁儿时没个武侠梦?店小二自己都不太记得,他究竟是从哪儿听说了苏暮槿的名号,因此一直想目睹芳容,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人能以一己之力把武林搅和得天翻地覆。
苏暮槿若是知道小二对自己的印象是如此,一定会哭笑不得。
“你们觉得呢?”苏暮槿没再看曾全辉,而是直接看向马车里的两位少女。
她们犹豫了一番。
曾舂先是瞧了瞧自己的父亲,曾全辉那双眼睛迷成一道缝,好像想和女儿说些什么,终于,曾舂点头说好。另一个女孩见状,也赞同这个提议。
“那就这么说了。”苏暮槿回头看曾全辉。
“好,就依大人的。”曾全辉拍了一下小二的腰,催促他把马放好、货藏安全。马车上的人们和车夫也纷纷下来,按照惯例纷纷住进了自己该住的房间。
曾全辉走到女人身边,对她低语道:“千万别给大人捣乱,知道没!”
“知道。”曾舂笑嘻嘻地回答。
“给我认真点。”
苏暮槿这时刚从马车上把自己的东西拿下,她走到了曾舂身边。
曾全辉向她微微鞠躬,说道:“她们都是孩子,若举止有什么不妥——”
“没事。”说的好像自己就有多老一样,苏暮槿不耐烦地摆摆手,“现在也临近夜晚了,不是说要在兰城里好好欣赏一番吗?”
“大人说的是!”曾全辉侧身吆喊一旁的店员,让他们把苏暮槿和另外两位女娃的东西给送上去,“时候也不算早,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就这样,一行商客浩浩荡荡地进了兰城的大道。兰城作为主城,自然有许多好玩的去处,不过曾全辉寻思神子大人还算是孩童,又是女性,有些地方必然是不妥当的,于是削减了许多他往常来兰城都会去的地方,只带苏暮槿去了一些宁静淡雅的地方。
第一站便是这儿有名的“梵绝茶坊”。
这“梵绝茶坊”起初实际名为“烦绝茶坊”,意思也非常简单,就是能让烦恼统统消失。后来坊主皈依佛教,就顺便把“烦”改成了“梵”。
一开始听到“茶坊”,苏暮槿就想起在汾州误入的那家茶馆,不过到了才发现,这里和那边截然不同。茶坊门口立有石雕对联——“缘香因成趣,情深故得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