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而且,从中能证实一点——此事确实有夸张成分。但夸张了哪部分,苏暮槿就无从得知了。
“你们是从哪听到这些事的?”她问他们。
“也是那些官老爷说的,”曾全辉仿佛推脱责任般地回答道,“他们说了,若非那两兄弟有这个公主的庇护,坚国早就被无数人推翻了无数次。正是因为在那次权力更迭之中发生了如此血腥而残忍的屠杀,因而没人想冒着这样的风险去违抗双王。”
暴力之下的统治,终将得到暴力的反噬。苏暮槿心想,后问道:“现在我们到哪了?”
曾全辉扒着向窗外看去,马上回答道:“已经进好州了,之后再跨长江,然后沿长江而上就能进富州——大概还有三四天的旅程,要看天气和船只怎么样了——大人不赶时间吧?”
“不赶。”
曾全辉的眼睛转溜一圈,随后对她说道:“大人……小的有一事相求——咱们能在旅途遇上,不可为不是缘分,大人能否慷慨大方,赠给小人一些纪念玩意。”
“行啊,但是我没带什么东西。”苏暮槿指着放在马车后头的小行囊,“都是一些穿着的衣物,这些肯定是不能给你的。”
“那……大人头上的发簪如何?”曾全辉问道。
因为他们已经知晓苏暮槿的身份,她就没有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而是整理好了妆容,精美的发簪别在头上。
发簪?不知道这种东西,他拿了有什么用,不过包里还有两枚,送他一个也不为过。
“好啊。”苏暮槿说着就准备取下。
曾全辉见神子做出这样的反应,猜测一番后说道:“不麻烦大人把这枚赠给我,免得又要整理秀发。大人应该还带了另外的发簪吧?”
真不愧是商人,观察力不容小觑。
“嗯,”苏暮槿把身后的包拿到手中,手在里头摸索后,取出了另一枚发簪,“就给你这支吧。”
“多谢大人惠泽!”曾全辉感激不尽地说着,身边的伙计和女儿也乐得不行。神子大人的发簪,这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谈资。他轻轻捧在手上,掌心不自禁地渗出汗液,他连忙把它放在大腿上,让后不惹人注目地使劲把手擦上裤子边,生怕自己的汗把发簪弄脏。“大人赠予小的礼品,小的祖祖辈辈都会将其供养起来。”
被这么对待,苏暮槿受宠若惊地摆摆手:“言重了。”
发簪本应当及笄之年才被使用,不过在当下,人们对这样的传统似乎不大讲究。因为羽时月已经到了带发簪的年纪,她在给自己挑选的同时也给苏暮槿带去了许多,因此苏暮槿就盘起了脑后的头发,学着大人的模样为自己打扮起来。
这枚发簪是象牙所制,尾端雕刻有龙凤,被称作“白龙火凤顶簪”,虽说是火凤,不过只是截取了象牙中偏红的那一部分,能获得这种形状,也算得上是鬼斧神工了。白龙缠绕在火凤左右,颇有几分向笪千潭和苏暮槿,或许羽时月正是出于这种考虑——苏暮槿当然不知道这背后有何含义。
这发簪价值连城,不过到了曾全辉手中,又是神子赠予,它成了无价之宝。
“真是枚极品的发簪!”曾全辉赞叹不绝,随后双手捧给自己的女儿,“小舂,把东西放好,就放在带过来的那个空盒子里,里头垫上软布。”
“好!”曾舂的声音很有活力。
正说话,马车忽然听了下来。
“到那了。”同伙低声说道。
曾全辉往外张望了一番,对苏暮槿说道:“大人,小的下去一趟,让他给您解释。”
“嗯——”
苏暮槿不知所以地看着曾全辉走下马车,一旁的同伙对苏暮槿说道:“神子大人,再往前就是黄河,这里的渡夫都倔强得很,要早早跟他们说好启程时间,现在先去跟他们说,让他们明日拉我们去对岸,等下我们就住在兰城。”
兰城,大尚少有的有其他的名字的主城。没错,兰城就是好州主城,在大概两百年前,汾州的主城实际上另有他处,而兰城就是兰城,一个普通的城池,但之后没多久,在主城发生了重大事故,在建的方塔寺忽然倒塌——那年正值新帝登基,京城因觉不吉利,就把这主城的名号给撤了,将主城安置到了兰城。无论是当地百姓还是中央官员,都习惯兰城这个叫法,因此就理所应当地沿用下来。兰城还是兰城。
这是六十八个主城中的少数奇葩,苏暮槿记得很清楚。也因为这件事,在朝廷里,关于主城是不是应该取别名的讨论始终是一个争论不休的问题。
以前曾路过好州,现在能去其主城看看,感觉不赖。
一会儿,曾全辉就跑上了马车:“都安排好了,明早就出发,今晚去兰城——大人之前来过兰城吗?”
“没。”
“那今晚得好好逛逛了,”曾全辉笑着说道,“这儿我很熟悉,保证大人高兴!”
马车继续前进。因到了中部,又有黄河这条澎湃大河从边而过,空气都湿润了不少,但这种湿润又不粘稠,傍晚的夏风轻轻吹过,好像一层薄如轻纱的晚霞,覆在人的身上,让全身都酥软了不少。
好州这边整体氛围要比汾州和青州轻松不少,虽说好州接壤了坚国、尚国两个国家,不过警戒并不完善。这样的平和固然不错,不过是不是有些太过放松了?苏暮槿起初以为一路上会遇到很严密的排查,可隘口的士兵们大都举止懒散,看他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