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
江织弯起腿,将被子撑高了,顺手拿了枕头压在一侧:“您怎么来了?”
江老夫人拄着拐杖进来:“不来看看你这个祖宗,我哪里睡得了觉。”
不止江孝林和江扶离,二房的骆氏也来了,她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帮着接了外套,又拉张椅子让老夫人落座。
“好些了没?”
江织精神不振地嗯了一声,稍稍侧身,手搁在身侧的枕头上。
见着他这副病态,老夫人也着实心疼,好话劝着:“这几天莫要去拍戏了,你好生在医院养着。”
江织应下了。
老夫人问道:“警局的人来没来过?”
“南楚来过。”
她挂念着这件事,立马又询问:“那可有什么新线索?”
江织懒懒地眯着眼,不作声。
江老夫人是个人精,还能不懂他几个心思,回头吩咐了一句:“你们都出去等着。”
不比江孝林与江扶离的镇定自若,骆常芳脸色就有点藏不住了,神情不悦,却也不敢多言,带着两个小辈出了病房。
等他们几人都出去了,关上了门后,江老夫人才问江织:“可是与他俩有干系?”
他俩,指的是大房和二房。
江织换了条腿弯着,没个睡相,把被子撑得凹凸不平,他说:“凶手的手背上有抓痕。”
被子里的小姑娘呼吸烫人得很,他有些热。
“你是说林哥儿?”
江孝林并没有刻意遮着手上的伤,江老夫人昨晚便瞧见了,问他怎了,他也不说,不想,推江织入海的那贼人,手也被抓伤了。
哪有这般巧的事。
“这就难说了。”江织伸手拿了杯子,喝了一口温水润润嗓,“他要想弄死我,犯不着脏了自己的手。”
“或许他也料准了你会这么想,故意反其道而行。”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扶离那丫头也是,早不走晚不走,偏偏你出事的时候她不在船上。”老夫人哼了一声,面露愠色,“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江家可不如外头说得那般光鲜亮丽,一家门几家事,分崩离析是早晚的事,就等她这个老太太伸腿闭眼了。
江织不再多谈,表了态:“这件事,您别插手,万一真查到了我们江家自己人头上,您也有的麻烦。”
老夫人不以为然,手里捏着拐杖,态度也强硬:“有什么麻烦的,警方能治就给警方治,不能治,那人怎么搞你,我就怎么搞回去,别的还能关起门来解决,这杀人害命的手段,可不能纵着。”
都是同根生,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做绝。
“许女士,”也就江织敢这么跟老太太打趣,“什么搞不搞的,您不是常教育我说话要文雅吗?”
还不是叫这事给刺激的!
江老夫人被他气笑:“你不照样学足了外头的流氓气。”省的跟他插科打诨了,老夫人摆了个严肃脸出来,“不扯这个,你倒跟我说说,给你雇的那个跑腿人是怎么回事儿?你出事的时候他在哪儿?”
被子底下那一坨,很小弧度地动了一下。
江织换了个姿势,手顺其自然地放进被子里,摸到一个脑袋,揉了揉:“跟她没关系。”
看把他家这个瘦的,缩成一团藏在被子里都不明显。
以后啊,得盯着她吃饭。
“怎么就跟他没关系,拿了两千万的佣金,还让人钻了空子,我雇他还有什么用?”江老夫人对那跑腿人自然是不满意的,花了高价,却没起着作用。
“她下海救了我。”
这语气,还强硬得很,一副谁都说不得的样子。
江织是个什么脾气,江老夫人还能不知道?他何时这么袒护过旁人,这犊子护的,着实莫名其妙。
“你怎么还给他开脱?”
他摸到被子里小姑娘冰冰凉凉的小手背,这会儿很乖巧,任由他搓揉捏戳的,把玩得他心情大好,说:“就事论事。”
“还有你那个大块头的助理,怎么也没跟着你?”江老夫人到现在也没记住林晚晚的名字,总是大块头大块头地叫。
说到大块头,江织兴致索然:“他晕船。”
“……”
这都是些什么人!
江织催了:“您什么时候回去?”
这小子,还赶人了。
“嫌我老婆子啰嗦了?”
江织眼皮子一耷拉:“我累了,要睡觉。”
江老夫人笑骂了这小祖宗几句,就起身了:“林哥儿和扶离我会差人盯着,你也莫大意了,晚上我再挑几个身手好些的人过来给你守夜。”
他嗯了一声,恹恹无力。
江老夫人又嘱咐了几句才走。
等门关上了,病房里没了声音,枕头下那一团小小地动了动,又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江织的手臂。
“别动。”江织把枕头扔开,“蹭得我痒。”
听见他出声了,周徐纺才敢吱声:“走了吗?”
“走了。”
“那我出来了。”
“出来吧。”
被子里那一团一点一点往后挪,脑袋也一点一点拱出来,刚冒出头,一张漂亮的脸就凑过去了。
“江——”
江织直接在她憋红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周徐纺:“!”
耳朵蹭蹭蹭地红了。
她愣了三秒,猛地往后一跳——
嘎吱一声,床塌了。
只想偷个香、而此时半个身子着地、半个身子吊在病床上的江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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