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青从母亲屋子里出来，直径去了秋娘的院子。
已是初冬，就算是白日，寒风依旧阵阵刺骨，王景青的脸色却比这初冬还要冷冽。
此时秋娘正哄着兴儿入眠，嘴里唱着温和的江南小调，眼神甚是慈爱疼惜。
王景青看着如此慈爱的场面，也很难想象若是秋娘诬陷谢灵嫣，亲自给兴儿下毒，该是多么匪夷所思。
可是王景青又相信夫人的清白，因此他十分纠结。
直到兴儿睡着后，秋娘让乳母在床前照顾，这才与王景青去了自己的院子，“兴儿这几日已经好多了，好歹也能睡个安稳觉，不然我这心哪里放得下。”
王景青看着秋娘眼眶下淡淡的乌青，也知道这几日她肯定也不得好眠，原本兴师问罪的兴头竟然慢慢褪去，不能直接问。
秋娘引着王景德至屋内，屋内火炉通红，甚是温暖。
“要不要一起喝点酒？”秋娘坐在榻上，不等王景青应话，就让下人去端几壶酒和几盘下酒菜，“其实是我心里闷，想喝点酒，你应当不介意吧。”
王景青也在坐下，说道，“无妨，我正好想与你聊一聊。”
“兴儿中毒的事？”秋娘挑眉一笑，“看来我猜得没错，若不是因为牵扯到你的夫人，你怎会刚回府就来这里。”
王景青直言道，“我想知道，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秋娘看着王景青，片刻后莞尔一笑，“真相？人证物证俱在，景青少爷你还追问背后的真相？这件事早已有了定论，你竟然还相信你夫人与此事无关，是清白的？”
“她没有理由那样做。”王景青不为所动，正色道，“我与她举案齐眉，彼此心意相通，她不会因为所谓的妒忌你而下此狠手。并且我相信我夫人的为人。”
“是么？景青少爷。”秋娘微微摇头笑道，“看来景青少爷真不懂女人心呢。”说罢便盯着王景青，甚是风情万种。
王景青避开秋娘的视线，说道，“我是不懂你们女儿之间的心思，但是我相信我夫人。”
这时下人已经端来酒菜，放在榻上的桌前，另取了一小盆火用来暖酒。
秋娘将酒壶放在火炉上，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细嚼慢咽，随后放下筷子，看着王景青说道，“她能有你这样一个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会相信她的夫君，真是很幸运。但是很可惜，她辜负这你这份信任。”
“那你说说。”王景青盯着秋娘，想从她脸上找到答案。
“你不懂女人，但是我懂。”秋娘看着王景青，莞尔一笑，“若我是一家主母，在家族危难之际久住安都，但实为质子，日日提心吊胆生怕梦中便命丧黄泉。终于，我能够归家，但是还没等我来得及高兴，就发现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夫君有了一位妾室，甚至那位妾身已经有了身孕，而家中老夫人疼爱妾室比我更多。我会觉得不公平，为何在我日日担忧不得安眠的时候，旁人却躺在我夫君的怀中睡得香甜。”
王景青摇头道，“不，我夫人她知道我为何会纳你为妾，是因为你当时腹中胎儿是谢家谢灵兴的，我是为了保护谢家血脉，掩人耳目。”
秋娘将火炉上的酒壶取下，给自己和王景青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微微嗅了嗅，再小品一口，“是秋露白，果真清冽香醇。”
王景青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秋露白的确清冽，可因为工艺复杂，因此甚是难得。可以此刻王景青倒没有心思细品，有些浪费。
“你说得对，谢灵嫣根据蛛丝马迹，察觉到我的身份，更是猜测出我腹中的孩子是谢家子嗣，而不是景青少爷您的。”秋娘又饮一杯，“但是因为谢灵东，大夫人很不待见谢灵嫣，这一点有眼皆知，直到谢灵嫣有了身孕。之前的种种她尚且能够隐忍，但是如今她忍不了，因为她将是一位母亲，要提自己的孩子考虑。”
“胡言乱语，夫人有孕是喜事，怎会对兴儿下手，这又有什么关系？”王景青自然不信，说道。
“景青少爷，您还真低估了一位母亲为自己孩子考虑的决心。”秋娘拨弄这火炉里的红碳，又说道，“世家嫡长子的身份可比嫡子贵重多了。更何况，如今推恩令下，日后兴儿必然是要分割王家土地财产，若单单只是这些也就罢了，若兴儿身为长子更得人心，到时候长子和嫡子之前便会有纷争，对继承家族实权的纷争。景青少爷，难道你觉得有这般顾虑，您还觉得谢灵嫣不会下此狠手？您可曾见过护崽的动物是何等凶残？人，亦然。”
秋娘款款说着，言语不急不躁，仿佛置身事外之人指点局中人的迷惑。
红泥小火炉，红火得十分好看。
见到王景青沉默不语，手指间玩弄这瓷白酒杯，秋娘微微一挑眉，“还有，谢灵嫣的身孕来得可真是时候。若不是有了身孕，她与老夫人之间便没有机会缓和，在府中的处境自然也会为难些。听闻景青少爷与谢灵嫣已成婚三四年，从未有过身孕……怎的她腹中胎儿，来得如此的巧，景青少爷没有疑心过？”
“放肆！”王景青一拍桌子，就连桌面酒杯菜碟都被震动，“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在污蔑正室夫人的清白！”
秋娘捂着嘴，看着暴动的王景青，缓缓说道，“妾身可从未这般说过，只是觉得事情蹊跷罢了。激动着反驳说些清白不清白的人，是景青少爷你。”
王景青见此，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怒气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