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市的天才刚蒙蒙亮,微暖的日光从头顶洒落。
弗陵狐疑地看了眼,心底寻思着这到底住的是什么山脚旮旯地?
怎么会从昨天晚上十二点多上车到现在还在车上?
窗外不断穿梭而行的是茂密的果子树,不知名,只是觑见那树顶上全是一片密密麻麻,不知名的果子。
再望过去,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水稻在田地摇曳生姿。
几个老人在村子口,团成一团围着大榕树一坐,欢笑声便从此开始。
车里很晃,很抖,车厢内有一股异样难闻的气息,像过了期的鱼丸,又馊又臭,整个人摇啊摇啊,胃部像是在翻江倒海,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这已经不是他们一开始坐的轿车了。
“这是通往城镇和乡子里唯一的一辆公交,难免有些晃。”
弗陵盯着边上这唯一的人看过去,眼神直勾勾,“你家住这里?”
霍怀遇嗯了一声。
弗陵重复了一句:“你家住在这?”
霍怀遇看了她一眼,捏着一指尖给她擦刚才睡觉时嘴角留下的口水。
“醒了就把嘴角擦擦,也不知道多脏。”
弗陵顿了一下,皱眉看他拉过自己的手,将那擦嘴的纸巾重新放回弗陵手里。
再看看他,脸上挂着满足且戏谑的笑意,仿佛大仇得报。
她颇为无语,忽地车子一个猛地刹车,是沿途司机放人下车了。
弗陵抓了前边的把手,心脏处忽然不安地掠动着。
“你不会是要把我带到山里扔掉吧?”
霍怀遇但觉好笑:“不是山里,是......”
他语气一顿,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等下你就知道了。”
从醒来后到胡乱猜测到底会被拉去什么地方,约摸过了两个小时左右,霍怀遇才拉着自己要下车。
车尾气喷了自己和他一脸。
弗陵捂着嘴咳嗽了数声后,脸上黑沉沉的,心底别提多后悔了。
自己到底图什么?
就算这个穷乡僻壤的山旮旯真的是霍怀遇的老巢,就算他真的是来这里走亲戚,看望奶奶的。
可是,这种事情可能吗?
孙子在外头大红大紫发了财,却把家中老人丢在这么一个地方。
而且据他所说,奶奶这些年还是自己一个人住。
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就算是老人执意留在这里,至少也给她留一个看护才对。
难不成是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又看不得她好,所以故意将她拉到这个地方找个坑埋了?
霍怀遇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心底的狐疑揣测。
“行李拿着,走了,不然赶不上轮渡。”
弗陵皱了皱眉头:“还要上轮渡?”
霍怀遇说:“嗯,在一个小岛上,有些远,辛苦你了。”
他特地指了指地上的行李箱。
这老妈子是使唤上了瘾,半点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或者惭愧不安。
难怪他不敢将来看望奶奶的事同经纪人说,这要是早知道路程会这样颠簸,她一开始就不该同意随他过来。
弗陵提着行李箱,握起又放下,放下后又拿着,反复几次后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我忽然不想去了。”
霍怀遇脚步一顿,扭过头来看她:“你再说一遍。”
弗陵攥着手心:“我妈叫我回去吃饭。”
她是连个理由都没精力去找。
霍怀遇面无表情,“那你走吧。”
弗陵眨了下眼,“那你自己能一个人走吗?”
霍怀遇脸上都没有什么血色,长途跋涉的疲惫在他脸上显现得更为严重,而且从早上起来后喝了几口水外,什么都没入口。
这要换成自己都受不住,何况他还是个病人。
霍怀遇将地上的行李,有一个拿一个,能带走的绝不给单独留下,全部堆在行李箱上,满满一大垒,推着就走。
“你能不能跟我说回来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霍怀遇淡声:“这里清净,适合养老。”
“不是说好手术……”弗陵语气一顿。
“信你?”他侧首凝向她后,自嘲一笑:“信你还是算了,顺其自然就好,这个世界我看了看了,玩也玩了,也出人头地,也赚够了养老的钱,没什么值得留恋。”
弗陵磨了磨脚后跟,看了眼渐行渐远那人的背影,蹲在抵地上抱着膝盖,心底别扭又委屈。
自己到底是图什么啊?
就算图他脑袋,他自己半点求生意志都没有。
这几个月真是白费心机去讨好。
近大中午,才等到一班轮渡。
霍怀遇还是给了一笔大价钱才让对方同意包船带他到小岛。
弗陵赶着在他上船的时候跑了上去,慢吞吞地挪到他面前过去时,心底乱糟糟。
一路上其实都跟在他身后,相信他自己也发现了,不过是想等她自己主动上前。
等到船主开船准备出发,弗陵一个箭步跳上船去。
霍怀遇扶着船沿,冷不丁地看着她。
船主瞬间骂骂咧咧,一副要打人的姿态。
弗陵指了指霍怀遇的地方,急忙道:“和他一起的。”
船主这才歇了声。
待船身稳住后,霍怀遇侧过头去,也不对她刚才的话做一个解释。
弗陵凑到他边上,挨着他手臂坐着。
“挤一下。”
霍怀遇没搭理她。
弗陵脸上挂不住。
分明都说要自己走了的人却一改之前的态度,舔着脸皮上前来求饶。
船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