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爆喝出声,金线从手指中脱出,朝着对面激射过去,眨眼就消失在红色光柱中。
好像一根绷直的橡皮筋,一边松开后,迅速弹到了另一边。
噗——
时墨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第九府君再也撑不住,同样倒地不起。
两人都看着湖面方向,知道成败在此一举。
一秒。
两秒。
……
一分钟过后。
巨大的红色光柱突然消失。
然后,整个温柔乡开始迅速崩塌。
从远处的山峰,到近处的建筑,就像ps里的画一样,被橡皮擦一点一点抹去。
那些黑气也没能幸免,一个接一个消失。
“将军,你、怎么了?”
好不容易黑气不再攻击他们了,姜浚新却惊恐地发现江仪的身体在消失。
“我可能……没有办法……”
只剩下半个身子的江仪露出个憨厚的笑容,声音不再洪亮,轻得好像一阵风,“去看外面的世界了。”
话才说完,整个人就不见了。
“不要!”
一米二突然发出惊恐万分的尖叫,嗖地冲了出去。
其他人被吓一跳,追着它的身影看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大殿已经消失了一半。
“怎么会!怎么会!不是说师父在大殿就不会消失吗!”
季锦里不敢置信地摇头,拔腿朝外面跑去。
其他人纷纷跟上,看到的却不再是那个美丽静谧,或是危险笼罩的温柔乡,而是一个正在湮灭的世界。
魔域其他地方。
安置伤员的大本营里,饥肠辘辘的幸存者;加油站中玩纸牌打发时间的剧组人员;腿伤还没有好的尚教授;和人起了争执正在被揍的秦愿;步行街里望着灯笼发呆的人;以及分布在其他地方的幸存者,此刻全都望向了一个方向,泪流满面。
没有任何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此时此刻,他们心里都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奇怪念头:终于可以回去了。
只是这样喜悦的念头中,似乎还掺杂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是魔域的幸存者,全世界各地的人,有那么一瞬间都觉得心里头多了些什么,又好像少了些什么。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过去,并没有影响到正在做的事。
冥界。
震荡了好长时间,引得万鬼嚎哭的忘川河突然平静下来,那个凭空冒出来不知是何物的巨大珊瑚状物体,莫名其妙地又消失了。
江城。
银城购物中心的一家咖啡屋里,靠窗坐着两个年轻的女孩。
“小杨!你怎么——”
卷发女孩瞪大眼睛看着同伴,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哭了?”
“啊!我哭了吗?”
杨芸芸伸手摸了下脸,湿湿的,冰冰的,“阿嘞!我怎么流眼泪了!好奇怪啊,我也没想哭啊,可能是刚才想起我一朋友,以前我们也坐在这里喝过冷饮,但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她的消息了,电话也打不通。”
“本来想和她说,我上个月差点出了车祸,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然后,脑门一热居然躲开了,后来我才想起,她曾经在我脑门上亲了一口,说是爱的护身符,哈哈!听起来像是开玩笑对不对,但我总觉得不是巧合……好奇怪啊!明明是开心的事,我不想哭的,是眼泪自己掉下来……”
时家。
后山的祠堂已经重新修建好了。
发生了那件事后,其中一位老人住院,另一位主动请缨加入先遣队伍,如今只剩下一位老人留守。
“老三进到那个地方已经有一阵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先书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愿如此吧。还有小墨那孩子,已经失踪三个月了,不知道……”
咔嚓!
前方忽然响起一个轻微的碎裂声,哪怕在安静的祠堂中也并不明显,老人却因为这细小的动静面色大变。
因为声音是从供奉在正中的盒子里发出的,里面装着时家先祖的手指遗骨。
这个连大妖都无法用武力破坏的指骨,在鉴珠的力量被耗尽后碎裂了。
奉城。
自从紧急撤离后,城里基本空了,只有少数人员留在现场做监测。
就在刚才,一位巡查人员差点被从天而降的轿车砸中,惊出了一身冷汗,还不等他反应,噼里啪啦开始下起车雨,小汽车、摩托车、共享单车还有公交车,一辆接一辆砸到地面。
更让人不安地那个好几天没有动静的红色巨物产生了变化。
调查组不清楚为何会这样,只能拉起警报,全员撤离。
幸好他们速度快,车子开出三百米后,那栋歪斜的酒店大楼轰然倒塌,掀起巨大的尘烟,紧接着,发生了更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个地方居然涌出十几米高的水浪!
天知道这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跟大坝泄洪似的,浩浩荡荡朝着周围席卷。要不是调查组当机立断弃车,躲进楼房,拼命往楼梯上爬,估计要丧命在这突如其来的洪水中了。
水势平复后,调查组的人找了个可以看到现场的窗户,惊讶地发现那个巨大的红色物体居然不见了。
“真的不见了?不会弄错方向了吧。”
“这三个月我天天都待在这里,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真的不见了——等等!好像有人!还不只一个!”
“不可能吧,你是不是眼花了,让我看看……靠!还是人!快联系本部,发现幸存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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