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妗道,
“小姐?”
梳妗见宫长诀仍是出神模样,又唤了一遍,
“小姐。”
宫长诀自沉思中惊醒,看向梳妗,
“怎么了?”
梳妗道,
“小姐,您最近总是出神,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宫长诀道,
“没什么事,不小心走了神而已。”
梳妗道,
“小姐,您要不要做点什么,一般这个时候,您都会看看书,练练字,或者是练剑。”
宫长诀抬眸看向梳妗,
那是前世的她。
宫长诀道,
“把我的玉碎琴拿过来。”
梳妗有些惊讶,
“小姐要练琴?”
“奴婢去给您唤琴师来。”
宫长诀道,
“不必了。”
“把琴拿过来便是。”
梳妗闻言,将玉碎琴抱来,放在宫长诀面前,拿布巾擦拭了。
小姐一向不喜欢弹琴,从前,教导的琴师来了,小姐也只叫人回去。久而久之,这学琴的事就耽搁下来了,直到现在,小姐也没有碰过这琴几回,眼下都落了灰。
梳妗本欲再次开口问宫长诀是否要请琴师。
却见宫长诀将右手搭上琴,大拇指搭在食指上,推着食指向下一挑,手腕不过食指指节之上。
清凌的一声琴音响在室内。
梳妗眼神疑惑,
小姐这个样子,怎么倒像是会弹琴?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还没等梳妗开口询问,便见宫长诀纤长的十指在琴上流连。
如水一般的琴音荡漾在耳畔。
似乎带着愁绪,转瞬间,又有几分铮鸣,似是幼芽在坚石中挣扎着破土而出。冷而涩,而幼芽咬着牙,用尽全力冲击着那露出一点点光明的缝隙,不断的一次次冲击,幼芽擦破了皮,流出了浆,用自己的芽顶拼命地撞击石壁。
到了高潮之处,琴声戛然而止。
而那股愁绪还跌宕在人心里,久久不去。
宫长诀压住弦,抬眸却见梳妗走了神。
梳妗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小姐,您弹得也太好了,比之表小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
宫长诀道,
“只是什么?”
梳妗道,
“小姐,您是什么时候练的琴,竟能弹得比表小姐还要好。”
看着梳妗的笑颜,宫长诀眼前恍惚是前世。
穿着甲衣的士兵冲入宫家的祠堂,那些士兵要推倒宫家的牌位香案。
宫长诀上前挡在那些牌位前,
“这是宫家的祠堂,非宫家子孙不得入内。”
那些士兵将她推开,她倒在香案上,却又爬起,护住那些牌位,怒斥道,
“只要我宫家还有一人,你们就休想冒犯宫家先祖!”
带兵抄家的官员入内,对着宫长诀轻蔑道,
“宫小姐,若你聪明的话,就该识相些,看着左家的面子上,我还可对你客气几分,你如今苦苦守着一堆没有用的烂木头,又有何用?”
宫长诀眸子血红,
“这五十七座牌位,是我宫家先祖,没有这五十七座牌位生前用性命护住大周,你们早就不知在何处了!”
“你们,不过是尸位素餐的蝼蚁,享受着百姓的供奉,却做着天底下最肮脏的事!你们连跪在宫家先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官员看着宫长诀,冷笑道
“你不过一介女子,还是个声名败坏的女子,你都能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
宫长诀高声道
“就凭你也配!”
“你们到底脏不脏,老天爷看的清清楚楚,你们,勾结昏君,将宫家堕入地狱。为了就是保住你们那点可怜的权势,你们的眼中,从来就没有过百姓,只有说不尽的贪欲,你们这等奸佞肮脏的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官员冷笑,
“如今,人人得而诛之的是宫家,宫家还有什么可傲的,这些牌位,都是通敌叛国的罪证,来人,给我砸!”
宫长诀挡住牌位,
“除非我死在这里,否则你们休想推倒这牌位。若左家知道,也定然不会放过你们的!”
官员拔剑,
“那你便死在这里!”
剑直直地向宫长诀而来,就在剑要刺到宫长诀之时,梳妗猛地冲出来挡在宫长诀身前,那剑,狠狠地刺进了梳妗的心脏。
梳妗的瞳孔一瞬放大,又一瞬涣散。
宫长诀失声道,
“梳妗!”
梳妗缓缓倒在地上,紧紧抓住宫长诀的裙角,笑着,眼泪却流下,断断续续道,
“小姐…梳妗……不能陪小姐了。”
“小姐…要…要好好活下去。”
梳妗的血从心脏漫涌而出,浸湿了宫长诀的裙角,宫长诀跪下来抱住梳妗,痛哭,“梳妗…”
梳妗却已闭上眼,断了气息。
前世的记忆纷至沓来,宫长诀眸中湿润。
梳妗道,
“小姐?”
“小姐——”
宫长诀回神。
梳妗笑着道,
“小姐又走神了。”
宫长诀看着梳妗,眼中的雾气略微收起。
上天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定要用好这次机会,护住所有她想护住的人,绝不再让悲剧重演。
梳妗笑道,
“小姐,您还没回答我呢。您为什么突然就这么会弹琴了?”
宫长诀微启朱唇,道,
“我做了一个梦。”
梳妗道,
“小姐是在梦里学会弹琴的吗?”
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