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手里还拿执着杖,吴罚一把夺了过来,直接当头一棒。
人就直直的昏了过去,砸进门里边,内头的人不明就里的歪过脑袋一看,就吴罚跨进门里头,黏稠的血顺着木杖流了下来,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溅出一朵朵艳色的血花儿来。
“你们平日里就是这么议论内院的?”绿浓听得恶心,蹙眉对几个战战兢兢的小厮道:“还不把人给我弄下去!”
“怎么回事?”吴罚瞧着不远处上空蒙着一层灰色的烟气,对小厮道。
他的声音有种风雨欲来前的平静,小厮已经骇得不行,连忙道:“小的也不清楚,只听说是静居里起了火,甄爷已经带着人去了,想来,想来不会有事的。”
“是不是叫柳絮引起来的?咱们快些瞧瞧去。”郑令意有些着急的说。
春日里柳絮儿飘飘,宫墙外的柳絮多的简直是像有人在城楼上不断的扯破一床床的棉被。
吴家所在的地界稍好一些,只是在风大的日子里,偶然有柳絮或在院落的一角舞动,集聚成一个个小小的风漩,或游离在空气里,似雪似羽。
见郑令意步子迈得快,吴罚一把将她环抱了起来,索性小跑起来。
静居外站了很多狼狈不堪的人,还有些护院正拎着水桶往里跑,弄得石子小径上都是湿漉漉的。
不过近处已经瞧不见多少烟气儿了,护院们跑动的速度也并不快,大概是大的火势已经扑灭了,再加上他们实在也是累得慌了。
几个婆子大概是一直在帮忙救火,脸上黑黑灰灰的,说话声音也哑了。
金妈妈和巧娘倒是还好,只是金妈妈的腰伤刚好了一些,这一路从静居里狂奔出来,怕是又要加重了。
秋月有些吓着了,缩在树根底下不说话,秋霜怀里抱着个大包袱,正在安慰秋月。
绿浓一个个人清点过去,发觉少了佩儿,便矮下身子走过去对秋霜道:“秋霜,佩儿呢?”
秋霜虽然在安慰秋月,但嘴里翻来覆去也就是几句一样的话,其实她的魂也飘了,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眼神才定了定,将手里的大包袱一下推给绿浓,道:“佩儿姐姐抢出来的!”
绿浓这才瞧见秋霜腕子上有一处惨不忍睹的烧伤,“呀!你这怎么伤成这样了?”
“火是从哪起的?你怎么伤着了?”郑令意看着黑黑红红的伤口横在腕子上,约莫一个核桃的大小,真是让人心疼。
“我,我帮着佩儿姐姐抢夫人的东西。”秋霜像是回忆起了起火的情景,但她下意识又不愿多想,近在咫尺的记忆却变得很模糊,“火从偏阁烧起来了,我,我不记得了。”
郑令意从吴罚怀里落地,虽然她的精神也不太好,但是与这些备受恐慌折磨的人相比,她的脸色已经是好上许多了。
“娘的牌位,娘的牌位。”郑令意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呼喊着就要往里跑,地上这样的滑.腻,一个弄不好就要摔倒。
吴罚真叫她给吓着出了一身的冷汗,长臂一展,将她囚在怀里。
他抓住了郑令意,却没抓住郑嫦嫦,郑嫦嫦是被几个婆子给拦下的。
“夫人。”忽然,听见了一个不似人声的声音,哑得像是老鸹。
郑令意在吴罚怀里奋力挣扎了一下,下意识的循声望去。
两个黑乎乎的人从静居里走了出来,像是一男一女,女子已然支持不住,靠在男子身上,气息奄奄的样子。
“佩儿?”郑令意认出另一人是甄信,连忙与吴罚走上前去。
绿浓正在给秋霜上药,见佩儿出来了,把药瓶塞给秋月,又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她的脸,道:“秋月,替秋霜上药!”
秋月的眼睛闪了闪,目光落在秋霜的伤口上,她轻轻一颤,赶紧握住了药瓶。
当绿浓朝佩儿走去,瞧见她甚是宝贝的揭开怀里的包袱皮,露出半角牌位来,完好无缺。
郑嫦嫦如释重负,看着佩儿身上的明显的伤处,不禁觉得感动与歉疚。
“原来是抢这个呀,难怪力气这样大,我都拽不出你来。”甄信恍然大悟,当时他被一个弱女子挣开的时候,见她单薄的身子融进火里头,简直是受到了天大的震动,想也来不及细想,也跟着冲了进去,将她给拖了出来。
佩儿怀里紧紧的护着个东西,两人身上都着了些火苗,甄信扑打灭火还来不及,哪有空管她抢了什么东西出来。
几个护院连着朝他们泼了好几桶水,火苗才熄灭了,死里逃生,两人都脱力了,也没工夫管什么男女有别,脑袋靠着脑袋瘫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子,甄信先爬起来,将佩儿也扶起来,慢慢的走出静居。
郑令意颤着嘴唇长出了一口气,眼泪就落了下来,“佩儿,谢谢你。”
佩儿勉力一笑,唇纹被展开,露出干裂血痕来,她把牌位递给郑令意,随后脑袋一歪,倒在了甄信怀里。
“佩儿!”郑令意和郑嫦嫦惊叫道。
甄信将她高高抱起,对吴罚道:“少爷,这后头下人的屋院没着火,咱们先去安置一下吧。”
吴罚点点头,前头乱糟糟的,他们一行人没再进去,就由甄信打头,绿浓带着院里的人落在后边跟着,从静居的偏门绕进去。
这偏门么,平日里总是关着的,甄信将佩儿交给绿浓和几个婆子一块扶着,自己铆足了劲儿一脚踹去,却没想到这门只是虚晃一枪,压根就没上门栓。
甄信没有刹住力气,极狼狈的一路冲进院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