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四年(公元907年),梁帝朱温篡唐称帝,迁都汴梁,经过多年经营,如今的汴京十分繁华,比之太原也丝毫不逊色,可是这里的氛围,给戒嗔的感觉……
怪怪的。
梁帝朱家近年接连内乱实不太平,加之梁廷气焰又被宿敌大晋打压,百姓生活在这里,虽不受外界战乱讨扰,却活在是非之地,难以自在。
戒嗔裹着自己的麻布小帽,护住耳朵,心道终于是到了汴梁了,那下一步要怎么办呢?
衣服脏了,肚子也扁了,鞋子都磨破了…
踢着这么双漏了窟窿的布鞋,戒嗔的双脚冰冰凉,走在路上已经许久没有了知觉。
“得赶快想想办法了,不然会起冻疮的。”戒嗔心里盘算着。
戒嗔背着包袱,摩擦着小手取暖。
来到茶馆,戒嗔要了壶热茶,两个馒头,自顾自地嚼了起来。
茶馆里的气氛给人感觉很不舒服,每个人都低着头,说话也很小声,就好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一个‘怯’字。
“喂听说了么,好像梁廷又打败仗了。”
“自从输了柏乡一战,在外面抢地盘一直都被晋军压着呢。”
“咴儿!~”门外马蹄声响。
“嘘,你小点声,想死啊。”
茶馆门外进来了三五个当兵的,在茶馆扫视了一圈,而后伸手指了几个人道,“你,你,你,还有你,跟我来。”
被点到的人有几个三十几岁的,还有二十岁出头的,有一个五十几岁的,还有一个年纪不过十七八的,共同特征…
都是男人。
其中一人上前怯生生地问道,“不知官爷叫我们…有…有什么事?”
“什么事?好事,别在这吃了,领你们去军营里吃好的。”士卒语气蛮横,不容商量。
那名五十几岁的长者瘦瘦弱弱,上前瞪大了眼睛惊道,“可是我家娃儿已经去参军了,大梁律法规定每家每户至少要有一名男丁入伍,我家三个男娃儿都已经去了,为何还要老朽我去?”
“现在是非常时期,正好你去了还可以与你家娃儿团聚,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可我只是来这帮娘亲买餐点的,再说我还没到年纪啊。”那名年纪稍幼一点的说道。
“过两年年纪就到了,到了军营里有军饷,每月还能给你娘亲寄钱,有什么不好的,快走吧。”
不由分说,这几名当差的便从茶馆里带走了数人。
临行前一名士兵注意到了戒嗔,上前两步走到了戒嗔跟前,上下打量了起来。
戒嗔心里害怕,觉得这几人很凶,低头啃着馒头,也不敢出声。
“喂,你在那看什么啊?”另一名当差的走了过来,看到戒嗔不屑道,“这个太小了,而且你看他瘦瘦弱弱的,营养不良,等他举起兵器的时候还不知猴年马月呢,不够浪费军粮的,快走吧。”
“你说的也对,走吧。”
几名当差的走了,戒嗔也稍松了一口气,留下的却是满茶馆的唏嘘慨叹。
“哎…这是什么世道啊
,只不过是来喝个茶,就被人抓去充军了,咳咳…”一名年长者摇头咳嗽道。
看着茶馆里敢怒不敢言的众人,戒嗔心里只有一个念想,
戒嗔不喜欢这里。
“整理下行囊,冲洗一下,买双新鞋子就离开这里。”
拎着包裹,戒嗔将剩下的干粮收起,来到一家药店,买了些御寒的药膏和跌打酒,再到一间店铺,看着里边各式各样的鞋子。
“哎呦,小客官您的鞋子可是够破旧了,想买双什么样的?”店家上前招呼道。
“呃…暖和的。”戒嗔不假思索。
“看来您是打北面来的吧,是得穿暖和一些,今年的冬天很冷啊,看看这双靴子吧。”顺着店家所指,戒嗔看到了一双设计十分精致的靴子,上边还裹着绒绒的毛,摸起来舒服极了,戒嗔接过来爱不释手,摸里摸外,瞪着大眼睛笑道,“这双鞋一定特别暖和,哎,里边也毛茸茸的,穿起来也一定很舒服。”
“小客官真有眼光,这双皮靴可是我这店里最好的一双,是用鹿皮做的,边上镶的是北方雪貂的毛绒,十分少见呢。”店家吹捧道。
“鹿…啊!~”听罢,戒嗔一把将皮靴丢掉,双手合十连念罪过。
“呃…小客官,您…是和尚?”店家狐疑道。
“嗯,是啊,”戒嗔摘下麻布帽,摸了摸脑袋,“咦?”
也难怪,下山的时日久了,戒嗔已许久不曾剃度,头发也长了出来。
“哎,这怪我不好了,可是小师傅你也听我一句,这鹿既然已经死了,肉也卖给了百姓,留下这层皮不做成鞋也是浪费,小师傅您就算穿在脚上,又何罪之有呢?”店家劝道。
“善哉善哉,施主说的有理,可是…”戒嗔看了看地上那双漂亮的皮靴,再叹口气答道,“小和尚还是觉得,不论是鹿皮还是雪貂的毛绒,还是穿在他们自己的身上,更好看,更合适。”
“呃…这……”店家听了的有道理,我这还有棉靴,小施主到这边看看吧。”
戒嗔看着棉靴,到家的视线在其身上上下打量,旋即欣慰地笑笑,“小师傅这趟出来,是做什么的呢?”
“哦,贫僧是在做苦行的。”戒嗔答道。
“一个人?”店家惊道。
“嗯。”
“哦?真了不起,这么小就能一个人出门在外啊。”
“施主,这双棉靴要怎么卖啊?”戒嗔拿过一双棕色棉靴